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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阳城(第1页)

说起来这是无瑟第一次下山,夜阳城的一切对她来说皆是新奇。城内车马喧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饶是常年喜怒不行于色的无瑟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街上的男男女女皆欢天喜地,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及至了揽仙楼,才发现婆婆所言不假,揽仙楼果然是最高最气派的地方,相传是南王章临幼时分封此地,来此游离时所建。此楼,依山傍水,气势磅礴,尤其夜晚登高,万家灯火,尽收眼底。据传揽仙楼初建成时,那时还称谓南王阙楼,后南王在此大宴宾客,引来仙人,改名为揽仙楼。

无瑟一改往日沉静,兴致勃勃的向他介绍起夜阳城的往事轶闻。随后订了两间房放下行李后,慎之衍便拉着无瑟出去游玩。

距离灯火节,还有一日,街上老百姓早已热闹起来,慎之衍买了几只孔明灯提在手中,兴致盎然,又拉着无瑟猜起了灯谜。无瑟对来往行人带的面具非常感兴趣,买了一只小兔子面具罩在脸上,又拿了只狮子面具罩在他脸上,兴致盎然的玩到夜深。

第二日,无瑟睡到日上三竿,慎之衍前来叩门。他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食篮。一早去了集市,他认真的问访了当地商贩,选了最有特色的美食,考虑无瑟向来衣食素雅,膳食多是以点心为主。无瑟大为窘迫,理应她尽地主之谊,而夜阳城她陌生的像旅居的客人一样。为此慎之衍打趣道,“一位十八年卧病在床,一位十五年未入红尘,都是同道中人。”

听他这样一言,无瑟不由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两日的闲散,倒让她有了负罪感,这山下的荣华,眼花缭乱,纵然她全然不感兴趣,但轻松愉悦的生活让她为之一振,虽然也会想起师父的教诲,待放纵几日后,师父归来之前恢复如初便好。

慎之衍敲了敲在神游的无瑟,“又在担心了?往后并非每日如此,忧心忡忡,如此出来赏灯也不能尽意,人生得意须尽欢,过完今天,我便送你回去。”

无瑟一想也是,阴霾一扫而空,又和慎之衍一同出去选了几样好玩的小东西。东边的戏台早已搭起来,周围围的水泄不通,小生们唱了一出又一出,掌声喝彩声不断。未至薄暮,河岸两旁早已升起河灯,灯火通明,分不清夜晚与白昼。

慎之衍拉着她挤进了人群,人高马大的他很快拉着无瑟挤到戏台的最前面。戏台上的几个小生扮相极美,正唱到薛郎客旅他乡二十年,衣锦还乡,父老乡亲争相迎。听到动心处,无瑟忍不住露出微笑,戏台小生也对她点头致意。

慎之衍随手把兔子面罩带在她脸上,拉着她便走,正是戏份的高潮迭起,无瑟忍不住问道,“慎公子,正精彩着呢。”

“你看,已至掌灯时分,祈愿灯已经升起来了。”他指着不远处笑吟吟的说道。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祈愿灯正冉冉升起来,照亮了整个夜阳城的上空。

无瑟兴奋了起来,“幼时在山上时,每年一度的放灯节日,经常看到整个夜阳城的祈愿灯,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想来红尘叨扰中也不尽是麻烦,也会有点乐趣。“寻一个好地方,把我们的灯也放了。”

当爬到揽仙楼最高处时,夜幕已经悄悄笼罩整个上空,祈愿灯显得更愈发明亮。

他们凭栏而站,各自小心翼翼的在灯上写上心愿,轻轻一推,灯便冉冉升空。

“你的心愿是什么?”他回过头,映着万家灯火,侧脸熠熠生辉,无瑟的心怦然一跳。

“其实没什么,随手题字。”无瑟抿抿嘴,“你呢?”

“听闻女孩子的愿望总是很多,可我们的无瑟,好像什么也不需要。”他淡淡的一笑,“我的愿望嘛,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他看着她,一脸笑意。即使很多年后,无瑟也依稀记得揽仙楼上的少年纯真的一笑。年少时的他们无忧无虑,但那已时过境迁,没人会在原地踏步。慎之衍不会,无瑟也不会。是否会心动?若在合适的年龄遇到翩翩少年郎,总会没有缘由的心动,无瑟也不例外,不管她受过多么严厉的教诲,但以区区凡人之躯,花花世界总会迷了双眼。但也恰恰是人生真正的起点,也许是终点。抉择过程总是惊心动魄,而结局是波澜不惊的。

他们爬到最高处,倚栏而坐,脚下是繁花似锦的闹市,“如果有天,我离开了这里,无瑟会记起我吗?”这时无瑟才注意到慎之衍喝了点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藏了一壶酒。映着灯火,他有点醉意,比平时彬彬有礼不同,带点慵懒随意。

“离开?”无瑟呆了一呆,一时怔住。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拉向自己,“哦,提起这样话题真扫兴,如果真的要离开,也要和无瑟一起离开。”他醉意朦胧的,说话甚至打结。

“这样的时光最好谈什么呢?”他歪着头看着她。

那张脸慢慢的在无瑟的眼前放大,无瑟觉得今日的他比往日更可爱,露出了不常见的一面,俊朗的五官很是应景。他轻轻的靠近再靠近,最后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这情,这景,令她恍若如梦。

“总是想要的更多,但我知道这样无瑟会很生气。”他自嘲的站起来,顺手拉起她,“陪我逛逛。”他步履趔趄的拉着她混入了街上的人流,人流湍流不息,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似乎再也找不到他了。“无瑟。”不远处的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挥舞着手中的小狮子。车马香花铺满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拉住他伸出的手。

他又把小兔子面罩挂她脸上,露出了促狭的微笑,握住她的手在人流中穿行。

突然前面的人群一阵慌乱,“有人落水了。”人群中有人大喊。

前面不远处的河流上,挤满了放河灯的人,有人不小心落入了水中。待到识水性的人跳入河中捞出落水者,已经奄奄一息。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尝试着施救,但小孩几乎探不到鼻息,便都摇了摇头。

这时无瑟与慎之衍也随着人群跟了过来。

“有没有郎中救救我的孩子。”孩子的母亲绝望的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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