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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凌听得穆青如此发问,复又想到昨夜两人彼此欢好的场景,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潮,她低了低头道:“还好,休阳……他也没有为难我。”
穆青脸上浮起一丝不解,反问道:“怎么?你是说……你还是处子之身么?”
苏子凌窘迫不已,这才咬牙低声道:“师姊,你说什么呢!那么多人巴巴地眼见着,自从成婚那日后,谢瑾不也是让范如海座下多少人在我腕间悬丝诊脉来测我的气功……便是我们再存了什么心思,也是不敢做这种偷天换日的勾当的。”
穆青听了苏子凌的回答,又是惋惜又是不甘地长长叹道:“也罢,这倒是让旁人安心了……只是你的玉女气功,终究是可惜。”
苏子凌的眼中满是忧虑:“说到底,也是我不该重出江湖。若是当时便甘心在南山了断,也没了这许多的事情。到如今,若是不走这一步棋,不啻你我,只怕南隅堂北宸堂不相干的人还要赔进去不知多少!”
穆青摇摇头道:“你也太自苦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与你我呢?”
苏子凌明白穆青是安慰她,亦是安慰着自己,良久,苏子凌方开口道:“师姊,之前你说,待比剑夺帅尘埃落定,你便要离开明剑派。如今,比剑夺帅结束了不说,连我的事情都有了着落。反倒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穆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她转向苏子凌,带了些犹豫地问道:“你觉得,如今我应该如何自处呢?”
苏子凌听得甚是诧异,却也不好深问,只道:“这事情,我说了又怎么好作数。依着我的主意,师姊还是远远地走吧……北宸堂,南隅堂,呵呵,只要这比剑夺帅的规矩一天不废掉,你我一日就别想着安宁!与其在这里与他们争执不断,倒不如你远远地走开才好——我是走不脱了的,一生一世,也只能绑在这个门派里面。可是你……就像你说的,你已经是不在这世上的人了,或许走脱了这里,凡事皆有翻转的余地。”
穆青听着苏子凌淅淅沥沥说了这么一大篇话,心下倒有些松动,但想到谢瑾之前对她所说的林林总总,心下终究不安。未几,她只得开口,有些含糊不清地道:“走或者是留都容易得很,只是我仍旧是不甘心,当年的家仇未报,如今却要苟活于世,好没意思!”
苏子凌听到穆青提起父母的前尘旧事,心中也不免酸楚,然而却是万般无奈地道:“眼下,能知晓前尘往事的人,都是死的死,没得没,你觉得这事情还有大白于天下的可能么?”
穆青深深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对苏子凌道出所有的前因后果,只是沉声道:“也许吧,也许还有人活着……我还是相信,这事情会有些转机可言。所以我想……”
穆青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了声音,苏子凌亦听到周围有响动,便也甚是警觉地朝四周张望。果然,不多时,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在梅林中慢慢踱了出来。苏子凌与穆青见到这人,倒也不甚吃惊,只是双双行礼下去道:“见过掌门。”
谢瑾一向是在人前谦逊惯了的,此时亦是如此,连忙弯腰回礼,口中连声道:“师妹折煞我了,我不过担了个虚名儿,将来明剑派多少事由,还得仰仗两位师妹呢。”
苏子凌向来见惯了谢瑾的样子,倒也不多客气,只是淡淡的应付了两句。穆青却是心事重重——论理,前些日子的夜里,谢瑾已然明说了他对苏子凌与穆青血缘关系的了解,既然这人知晓了这一层关系,难保这人不知道得更多。也正因为她猜着谢瑾大约知晓几分自家父母惨死的隐秘,所以才情愿留在北宸堂一探虚实。
如此一来,穆青在谢瑾面前便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谢瑾亦是心知肚明,倒也笑笑罢了,两三句后,谢瑾方开口道:“穆师妹,前些日子你说你心口疼的毛病又上来了,方才我遣人去找的郎中已经到了苍崀山了,你不妨去看看,也省的夜夜不能合眼。”
穆青道了一声多谢,便预备回身离开。苏子凌见状,也便跟着穆青走开。不料谢瑾却突然开口道:“苏师妹请留步,我有些事情,还想请教苏师妹。”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苏子凌与穆青虽然料到在此处见到谢瑾总有些事故,但不料他竟这般不留遮掩地提了出来,两人一时间都愣了一下。须臾,还是苏子凌反应过来道:“师兄有话要问,原不得推辞。但此时我已成亲,男女间授受不亲,古来有之,孤男寡女在一起让人看见了,总是不好。师兄若真的有要紧事问我,不如回了苍崀山的议事堂,那时师兄要问什么,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瑾似是早有所料,亦是笑道:“师妹不必担心,早间我已经告诉休师弟,与你有要事请教。若是来日休师弟因为这个与你起了争执,我亦有说词帮你解围。”
如此,苏子凌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穆青先行离开,自己垂手侍立在一侧,淡然道:“掌门师兄要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谢瑾见状,不由地宽和地笑笑:“师妹把我当什么了,我只说有事情要问,怎的倒让师妹以为我在审犯人似的。”
苏子凌听罢,亦浅笑道:“世事变迁好似翻手为云覆手雨,这么多年下来,由不得我不谨慎了。”
谢瑾听了这话,倒也明白苏子凌话中所指,便长叹一声道:“师妹,之前的恩恩怨怨,俱可以散去了,到底,范如海已经过世。纵然他当年有过多少错处,到底人死如灯灭,师妹也未必要把这些前尘往事都蒙在心上。”
苏子凌听了这话,倒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素来和谢瑾没有什么往来,早年在北宸堂时,也只是觉得谢瑾人如其名,凡事都以小心谦逊为上,可却从来不料,如此谨慎之人,对世事也是洞若观火。
如今开来,只怕是苍崀山上的一只蜜蜂,都是心眼比旁人多了三分的。想到这里,苏子凌的答话也不由得谨慎了几分,半是试探半是犹豫道:“当日里是非未名,师兄怎觉得我一定会把事由推到范如海的头上?况且事发突然,多少事情只怕也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呢。”
谢瑾笑了笑,很是自然地接口道:“师妹能这么想,也不枉你担了当年‘年少得志,心思过人’的风评。其实有些事情,的确不像我们眼见的那样——只说当年吧,如果真的是范如海一心要你们师姊妹的性命,又怎么会容得你从北宸堂全身而退呢?呵,其中的关窍,我虽不能全不明白,但总是能隐约探知一两分。这就好比当年李青凌和令傲然这对师伯的死一样——人人都说,他们是沾染了阴阳剑阵,才落得不能善终。可其中关窍到底如何,谁又能明白呢?”
苏子凌听闻谢瑾口中甚是自然地道出了自己父母的名讳,不由地猛地抬头,声音颇为尖锐地问道:“李青凌和令傲然?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瑾听得苏子凌如此惊讶,方知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穆青还没有把事情的全部告诉苏子凌,于是便收起了惯常温和的口吻,沉声道:“师妹,上一辈的事情,师父临去前对我有所交代。我虽不知这其中的详情,但我也深知阴阳剑阵到底是伤了人阴鸷的东西。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当初盼你和休师弟成婚,一方面自然是有保全你的意思,另一方面,你的元气有损,再练阴阳剑阵,总是力有不逮。这事情你说我是私心也好,公意也罢,总归是我不希望明剑派再掀起什么波澜,也省的人心浮动,同门相残的惨剧再行上演。”
苏子凌却没留意谢瑾那后面一篇义正言辞的说道,只抓住了开口几句要紧的,忙不迭地问道:“你说,师父临去前对你有所交代……那么烦请师兄告诉我,我爹娘,究竟为什么会一个自裁,一个遇害在南隅堂自家人手中?我亦是参详过阴阳剑阵的人,那招数平凡无奇,根本无甚技高一筹的威力,怎的就逼得我家破人亡?”
谢瑾不防苏子凌有此一问,亦有些惊惶道:“这事情,师父也未能明说……师妹,既然你今日已经知道了这剑谱终是害大于益,终是远着些的好。我知道你与穆师妹原也不只是同门的师姊妹,更是有血亲关系的亲姊妹,既如此,也请师妹善自珍重,可不要走了之前师伯们的老路才是呵!”
苏子凌心中大乱,却也无奈道:“师兄你连我与穆师姊的关系俱已知晓,却不能将当初的详情一一告知么?是不是这其中还牵涉到了北宸堂诸人?师兄对我才会有所隐瞒?如果是这样,我苏子凌对天发誓,不管师兄告诉我的是什么,不管这事情涉及到了谁头上,我决计不做出同门相残的行动!”
谢瑾眼见苏子凌一脸绝望,几乎要跪倒在地以重誓相威胁,连忙慌得一力扶起苏子凌道:“师妹这是怎么说的?快起来快起来!我若是有一言半语骗了师妹,教我不得好死也就是了!何必巴巴地说这些有的没的?快起来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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