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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分心（第1页）

“为什么？”苏子凌苦笑着，继而突然扬声道，“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心里头的那点私利！我一开始，也只是觉得，你不过是为了维护谢瑾，才要我和你一起练阴阳剑阵……现在我明白了……什么为了谢瑾，什么为了明剑派的安生……休阳，根本是你自己看准了那明剑派掌门的位子！三年一次的比剑夺帅也不远了，你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我看不出来么？！”

休阳的脸色随着苏子凌的话语，从疑惑，到震惊，最后转成了一种夹杂着愤怒的轻蔑，他很是用力地出了一口气，语气也转为了冰冷道：“苏子凌，我们做夫妻时间虽然不长，可你竟然到今日还这样看我！扪心自问，我休阳什么地方对不住你，要你在心里这么作践我！”

“我作践你？”苏子凌冷笑连连，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地滚落至腮边，“那你告诉我，穆师姊有喜脉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得密不透风？”

休阳一愣，本能地道：“谁告诉你穆青有喜了？”

苏子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怎么？瞒不住了觉得不可思议么？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还真当我是傻子么？！休阳，我今日跟你把话说清楚，你要争权夺利是你的事儿，我苏子凌绝不陪你沾染一分一毫！”

休阳断喝一声道：“可笑！你以为你是谁？陪我沾染？别太高看你自己了！”

苏子凌狠狠地拭去自己脸庞上留着的泪痕，极怒反笑道：“是是是，我不敢高看我自己，我这就回南山，从此，我们一刀两断，死生不复相见！奶娘？奶娘你进来！”

听得苏子凌这么一声，奶娘忙抱了孩子进来。苏子凌正要强撑着身体要去抱这个孩子，却被休阳挡在前面，苏子凌气急道：“你要做什么？让开！”

“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休阳冷冷地说，“你就算看我不顺眼，要离开南隅堂，那也是你的事情。这孩子，你休想带出南隅堂半步！”

苏子凌被气得脸色发白，咬牙道：“你让开，不然别怪我出手不客气。”

休阳知道苏子凌产后体虚，虽是有些心软，却难以原谅她对自己的怀疑，便只冷冷地道：“那你就出手啊，你不是号称剑气双绝吗？那你倒是出手看看呵！”休阳最后那不屑的语气彻底激怒了苏子凌，苏子凌不顾自己产后体虚，猛地运气提起了内功，一把抽出床头的鸳鸯剑，便朝休阳攻了过来。休阳不料苏子凌真的出手，忙急急后退两步，从腰间拔出长剑。苏子凌毫不畏惧，只留意着自己的真气能流转到何种地步，也好顺着真气的起伏来出招。

然而，待两人过招三五回合之后，苏子凌却觉得自己的真气愈发厚重，不但没了之前的起伏不定，更是有磅礴欲出之势。她已觉察出自己的内功浑厚，便索性弃了以轻盈灵动见长的玉女剑，只用阴阳剑阵中浑似杀招的攻势，一剑剑劈砍甚是狠绝。

休阳眼见苏子凌出手如此不留情面，便也尽全力抵挡。然而现在的苏子凌似乎不同于以往，她使出来的阴剑全然不似之前那种真气起伏的态势，反而招招致命，剑剑带血，更兼着其中的真气力道十足。一时间，休阳有些乱了方寸，出剑方略一急躁，便被苏子凌抓了个空子，一剑直逼他没护好的下盘。休阳知道苏子凌这一剑不是开玩笑的，便只好踮脚腾身躲开。苏子凌亦是希望一剑将休阳逼到绝境，便索性迅速回转了剑锋，手腕一抖，复又迅速从上到下直扑休阳面门。

休阳眼见苏子凌手腕回环有如神助，电光火石间，她手中那长剑既像是已准备回转换招，但又好像要邃然向前的样子。只见这长剑在苏子凌手上舞得仿佛如灵蛇一般，休阳想到阴阳剑阵中的剑谱，不由地心下大惊，本能地叫道：“第二十四招……苏子凌……你！”

就在休阳这一迟疑中，苏子凌已经一剑彻底逼开了他，只见她身形与长剑一般灵动，一把从奶娘手里抢过孩子，低声喝到：“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那奶娘没料到这两人会如此快地翻脸，更没料到这还没出月子的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和力气，便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此时听到苏子凌如此说，适才回过了神，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苏子凌猛地转身，却还不忘抬起长剑指着休阳，冷笑道：“如何？这个孩子你看我是不是带的走！”

休阳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那孩子的身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子凌，开口却甚是不确定地道：“太极封印……这是阴剑剑阵里面的绝杀的一招，之前你根本不会……你……”

苏子凌听休阳如此说，倒是也有些意外，想想方才用过的剑招，她也忍不住冷笑着讽刺道：“是啊，看来夫妻离心，才能让这剑招发挥到极限——可见明剑的开山师祖也知道我门派内没什么好的，便留下这样的剑诀来让我们修习！”

休阳并没听出苏子凌话里讽刺的意思，只当她这话是看通了阴阳剑阵的剑诀，才有此感悟，便甚是认真地道：“是啊，连反噬亲子都能写成剑诀……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师妹……你细想想，为什么这一招绝杀你到今天才使出来，是不是之前真气不调，内功不稳有关系？”

苏子凌看着休阳半是认真的表情，再看看自己怀中的孩子，突然间有些心灰意冷——男人，这就是她嫁的男人，在两人争孩子的时候，竟也能分出心来想方才拆招的过程。她半是苦笑，半是讥讽道：“休阳，你就不怕我一剑伤了孩子？此时此刻，你想的难道全是阴阳剑阵里面那些有的没得么？！”

休阳听苏子凌如此说，才有些恍然，然而，他并不明白一向为剑痴的苏子凌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功上如此明显的进益，反而一直揪着孩子的事情不放——莫名其妙，明明是这女人自己要来抢孩子的，怎么反倒倒打一耙！想到这里，休阳亦半是恼怒，半是不耐烦地道：“你胡说什么？苏子凌，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一定要闹出些事故才肯收手？”

“我胡思乱想？”苏子凌长剑指向休阳，咬牙道，“休阳，你敢不敢指天立誓，说你演习阴阳剑阵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私欲？好好好，就算你没有，那么你说，我的双生子，为什么只剩下了一个！你说……你是不是杀了我们的孩子？！”

“苏子凌，这就是你翻脸的由头么？”休阳冷笑一声，“好，真好……枉我一直觉得你心思恪纯，处处把你护在身后，你竟然……”

“怎么？不如你的意了么？”苏子凌亦是紧紧相逼，“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一一问出来么？”

“别觉得自己就是清白无辜！”休阳一声断喝，“就算我当初演习阴阳剑阵是有些私心。可你呢？难道你不也是为了借着阴阳剑阵重出江湖么？苏子凌，你要真的想隐居南山，就该打死都不要回到明剑派——以你玉女剑剑气双绝的功夫，难道你会敌不过我？！”

苏子凌甚是凄惶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好再问的了，我这就回南山，你愿意另娶也好，你愿意孤独终老也好，都随你！我苏子凌从此与你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夫妻情意！”

说罢，苏子凌不再等休阳的任何回答，直接带着孩子，霍地猛然离开。休阳直到苏子凌出去好久之后，才霍然回神。他猛地几步冲到了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发呆。

几千里之外的苍崀山上，穆青亦是眉心一跳，继而依旧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她那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这一世，原本以为自己是无牵无挂的，孰料，这个在她腹中盘桓了数月的小生命，竟然能重新引得她有了挂念，有了忧心。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生命，来得突如其来，走得让人毫无准备。穆青时常看着自己不再鼓胀的小腹，总觉得，那像一场梦一样。

“又在发呆了？”每次她这样想着，还没有多久，便能听到谢瑾的声音，“师妹，孩子没了，以后总会有……可你这样，对你的身子，也无甚好处。”

穆青一开始是无力去应付谢瑾的，然而为人敦厚如他，却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争执。每次穆青需要用药的时候，他必然亲自等候在侧，直到穆青讲汤药尽数喝下，才算放心。

如此，便是铁打的人心，终究也有松动的时候。这一日，穆青眼见谢瑾进来，不由地叹道：“你瘦了……这些日子，你也不好过吧？”

谢瑾难得听到这话，倒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样子，忙有些殷勤地道：“我还好……真的还好……倒是你，这些日子一直不肯说话，我总是担心你元气损伤得厉害。”

穆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仍是不大想说话，却伸出了手腕道：“你来按按脉，我自己倒是觉得比之前好了不少。”

谢瑾忙不迭地上前几步，坐在床榻边上，照理将食指与中指搭在了穆青的手腕上，然而甫一接触，他便觉得甚是奇怪，又停了一刻，他方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你自己……这两日觉得可有什么不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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