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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迫归（第2页）

也许，阴阳剑阵，便是她这一生的宿命吧。

休阳看着苏子凌少有的静默无语，心中亦不免有些难过。苏子凌五岁入明剑派，他便在远处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师妹渐渐长成，眼见她少年得志又遭杀身之祸。

那时候，自己是那么想将她挡在身后，为她辟一方安静之所。然而世事变迁，所有的一切终究脱离了他们两人的掌控。

或许，他爱她，原本就多一些，所以他愿意理解甚至容忍她的那些猜忌与不安。

末了，终是休阳开口，试探地问道：“子凌，跟我回南隅堂吧。”

苏子凌轻轻拨弄着怀中的孩子，似是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了阴阳剑阵？”

“为了你我的平安。”

苏子凌听到休阳的回答，终是不由地慢慢抬起了头，若在之前，她一定会冷笑连连，必不相信休阳的一字一句。休阳眼见苏子凌脸上那熟悉的神情浮起，心下一惊，正想着解释些什么，却听得苏子凌道：“我跟你回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休阳并没料到苏子凌答应得如此顺利，自己反而吃了一惊，忙有些殷勤地道：“你说，什么条件？”

苏子凌微微垂了垂眼睑，声音中依旧是不带一丝情感：“找个靠得住的人，把这孩子安顿好。”

休阳一愣：“你什么意思？”

苏子凌看着孩子有些瘦弱的面庞，不禁轻轻地为她整了整额发，但声音却依旧沉静如水：“你应该知道，我跟你这一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稚子何辜，我不能拖累了她。”

休阳原是本能地反对，然而仔细想想明剑派内的一片局势，却亦明白苏子凌所言并未危言耸听。然而血亲骨肉，如何舍得立时分离呢？思来想去，休阳终是无奈地道：“你也太灰心了，事情未必就如此无常，我总是会……”

苏子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休阳，她眼中透出的那种绝然和洞察一切的神色，让休阳再也说不下去了。苏子凌倒也不多说一句，只安安静静地垂下眼睑，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幼女，以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决绝逼迫着休阳。末了，休阳亦只好妥协道：“好罢，这件事我答应你，我会尽快找人把孩子送走。你说的没错……也许，这一次，谁也保不住谁的平安了。子凌，对不住……你恨我吗？”

怀中的孩子此时已经安睡，那张酷似休阳的稚嫩面庞在苏子凌看来，既陌生，又熟悉。良久，她方才轻轻地出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怎么，这几日身子还不见好么？”谢瑾话到人到，径直坐到了穆青的床榻边上，伸手就要给穆青把脉，却见穆青倏地抽走了手腕，便略有些不耐烦道，“怎么回事啊？要是真感觉不大对劲儿，就叫欧阳来给你看看，这幅样子，是做甚么？”

穆青脸朝里，有些冷冷地道：“我的身子好与不好，原也没什么要紧吧。如今苍崀山下一片为你独尊的气势，你还担心甚么？”

谢瑾虽是平日里习惯了穆青的时冷时热，但今非昔比，他亦是不甚热络，亦冷然反问道：“我担心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南北堂比剑夺帅还有多少日子？你当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琢磨的？一天到晚在这里称病，做给谁看呢？”

穆青霍地起身，不由地反问道：“谢瑾，当时比剑夺帅要提前，你说是因为我着急确定苏子凌的平安。可前几日我才知道，你几个月之前就知道苏子凌已经病愈了，为什么还是要着急比剑夺帅？说穿了，还不是你怕南隅堂也练成阴阳剑阵，威胁到你的地位么？！我且告诉你，我才不会跟你配合布阵——你要坐稳你的掌门之位，就凭你的本事自己来，用不着拉扯着我！”

谢瑾听了穆青这一大篇话，反而冷笑连连道：“到底是夫妻多日，怎的我的心思，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也好了，我们干脆就有话直说，也省的大家猜来猜去地各自忌惮。”

穆青并未料到谢瑾会如此说，一时有些语塞：“你……谢瑾，你真的存了这样的打算么？”

“我说是真的，你也觉得惊讶么？”谢瑾的样子似是极怒反笑，那微浅的笑意仿佛一层不禁风雨的面具，一吹就散，“雷镇天犯上作乱的时候，你亦是在场，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这所谓同门情谊的虚假么？自我执掌明剑派，即便是雷镇天曾经依附于范如海，我又何曾亏待过他？他倒好，居然在那个时候想来逼宫！穆青啊，我的好师妹，你仔细想想，功夫如雷震天那样子，尚且对我怀有二心，更遑论远在南隅堂的休阳呢？！况且如今他二人阴阳剑阵的功力怕是不亚于你我，那么来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

穆青听谢瑾的话越发地有些不可理喻，便有些好笑：“真是荒谬，难道历代掌门都是靠剪除异己才坐上了这个位子吗？又或者，是一定要将身边的人赶尽杀绝才觉得踏实么？谢瑾，我真是错看了你，我没想到，费尽心机除掉了范如海，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你在这里！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好好，你愿意怎么样便怎么样罢，不用管我的死活了！”

谢瑾本是在尽力压制自己的尴尬之色，但听到穆青最后几句，便忍不住换了脸色，厉声道：“怎么？你又想拿离开来威胁我？穆师妹，真是可惜了，你若是走了，苏师妹的心只怕也被挖走了呢！”

穆青并未理解其中的深意，只道：“离开明剑派有甚么大不了的，了不起我去南隅堂接了她，我们姐儿两个一起走，倒也没得沾染这些龌龊东西！”

谢瑾似是早有所料，便笑得有些从容道：“既如此，还请师妹与我一起移步看一个人——我想，等到看完了，师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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