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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迫归（第1页）

苏子凌话刚落音，便只见草庐的门被一把推开，休阳亦不客气地打不走了进来，直直地看着苏子凌道：“果然，你还是在这里了。”

苏子凌叹了口气道：“长途跋涉，总不能带着个刚出月壳的孩子。”

“你还是不想走罢，”休阳有些讽刺地笑了笑，“若是想走，什么能成为你的拖累呢？”

苏子凌并不理会休阳语气中的讽刺，只道：“心无挂碍，到哪里都是孤身一人，这道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直说吧——你今儿过来也没用，这孩子，我是不会给你的。”

休阳听到这话，半是无奈半是不忍地叹了口气道：“到这时候了，你还是不肯让步……你若是真想与我死生不复相见，又何必住在这里？”

苏子凌转头看着休阳，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那周身的冷漠让人觉得可怕，她亦不反驳休阳的话，只平静地问道：“这次叫我回去，什么理由？”

休阳不意苏子凌竟然会不在话头上跟他纠缠，便也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谢瑾提前了南北堂比剑夺帅的时间，三个月后，就要在苍崀山下相会。”

苏子凌有些意外，挑眉道：“原因呢？”

休阳摇摇头，叹道：“不知道……也许是听到了你失踪的事情，也许是北宸堂出了什么事情，总之……令旗已经到了南隅堂，任是谁人都不敢耽搁这件事情。”

苏子凌蹙眉思索了一阵，方道：“穆师姊她……还好么？”

这大约是两个人闹翻之后，苏子凌第一次开口问休阳关于穆青的种种。休阳顿了一下，亦是坦诚道：“甚好，小月之后，她的身子也在养着，大约是没有什么挂碍了。”

苏子凌大约是早已猜到了这样的回答，便也不做纠缠，一面哄着怀里正打着哈欠的孩子，一面有些伤感地道：“无事就好……到底，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这局势，谁都不可能平安了。”休阳重重地叹道，“前些日子，单潇潇回去了，谢瑾信上的意思，要他接管北宸堂。”

“北宸堂？”苏子凌更是有些疑惑，“雷师兄正当壮年，怎的忽地就要旁人来帮他接管一堂的事情？”

“北宸堂的意思是，雷镇天以下犯上，被处死了。”休阳慢吞吞地说出了信中的内容，心下也有几分不解，“具体如何，我也不得而知。谢瑾与雷镇天素来没有交恶，弄成今天这个局面，谁都是一头雾水。”

苏子凌听了休阳的话，浑身似是被浸在了冰桶里，身上竟也忍不住有些战栗。

雷镇天，这是她当年在北宸堂为数不多的“故人”了，比起谢瑾一干人，苏子凌与雷镇天的岁数更加相仿，两人平素的往来亦是不少，就连雷镇天座下的婵环亦是与她十分亲近。在她的脑海中，雷镇天为人一向正直克己，怎得都不会是那犯上作乱的人。虽然众人皆知雷镇天更得范如海的青眼，可师出同门，他也不曾与谢瑾有何芥蒂。

这样的人，这样的好人，竟然也去得不明不白！

苏子凌甚是绝望地想着这些事情，这些血腥不堪的事情与她过往的记忆交叠在一起，似乎又让她回忆起了幼年时深埋在记忆里的那一道惊雷。末了，她方缓缓开口道：“所以，眼下的南北之争，又是实打实的权位争夺了吧？”

休阳点头，苦笑道：“是呵，人在江湖，终究是走到了身不由己的这一天。”

苏子凌看着休阳的表情，仿佛也明白了些什么——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在草庐内亦是暗暗思索了许久，凡事种种，到底是让她磨灭了所有的激情与冲动。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执著地恨着范如海，希望有那么一日，能手刃其人。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地执着于自己的身世，希望解开父母骤然离世的种种疑团。

曾几何时，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将自己轻拥入怀，差点便相信了世间结人心肠百转的情爱。

可事到如今，父母之谜未解，亲生姊妹分离，夫妇间同床异梦，就连她腹中所出的孩子，都不明不白地去了一个。

明剑派掌门又如何？南北堂堂主又如何？繁华落尽，亦只不过是虚空一场的无可奈何。想明白了这些，苏子凌这些日子的心绪也渐渐黯淡了下来，平静如古井的背后，是对世事变迁的心死冷漠——大约也正因为如此，她并不想再刻意躲着谁或是回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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