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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这两科考得是一如既往的差,但总体水平进步得还是相当大的。知道成绩那天,爷爷奶奶都容光焕发、扬眉吐气,手拉手转遍了家门口的超市和市场。不仅给南宫怿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饮料零食,更对每个老邻居宣扬了孙子那几科光荣的成绩‐‐语文和英语暂时没提。
他们学校还有张榜公布成绩和年级大排名的陋习,成绩都算出来之后,就在楼道里贴了张大红纸,将全年级学生的名次都写在上头。那天中午吃饭时,南宫怿也被几位平时同属后进的同学推到了红纸跟前,跟他们一起从下到上找起了自己的名字。
&ldo;关君,总成绩315,年级第272名。&rdo;一个轻柔而不失清朗的声音在南宫怿耳旁响起。南宫怿抬起头,见到楚珩那张曾经清冷孤傲,却对他特意温柔的脸庞上露出亲切的笑容,素白若兰花花瓣一般的手指伸到他面前:&ldo;有几科考得很不错,关君。不过你的英语和语文略差一些,我认识一个不错的老师,可以介绍他给你补课哟&rdo;他调皮地眨了眨右眼:&ldo;我在那儿补习过一年,成绩提高了很多呢。&rdo;
南宫怿虽然不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和他握了握手,疏离有礼地拒绝了他的建议:&ldo;多谢你关心了,楚珩同学,不过我家里比较贫困,上不起太多补习班。你不是二中的吗,怎么会在我们学校?今天不上课吗?&rdo;
楚珩的脸在南宫怿说到&ldo;家中贫困&rdo;时,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很快又调整过来,浅浅一笑:&ldo;我们还在考试,今天下午正好没有要考的科目,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圣诞节咱们没能一起到教堂里看看真是可惜,过两天就要放假了,你寒假有时间吗?我手上有两张自然博物馆的票,2月4号那天放恐龙的3d电影,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野生动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rdo;
我不喜欢野生动物,我只是可怜那些大冬天还在街上卖艺的妖怪而已。
南宫怿差点说出这句话,幸而身边的几个朋友起哄替他答应了下来,也给了他把不该说的话咽进去的时间。楚珩也附和着他们笑了两声,姿势却是中学生中少见的优雅动人:&ldo;你看,你同学们都替你答应了呢。关君,就和我一起去吧。你家在哪,我去接你?&rdo;
那种姿态、笑颜和声音,亲切得令南宫怿恍惚了一下,却想不起是从哪里见到的。只是去看个电影,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是在假期里,爷爷奶奶应当也不会阻止吧?他点了点头,应下去博物馆的约定,却拒绝了楚珩来接他的好意。&ldo;不用,我到自然博物馆门口等你。几点开始?&rdo;
&ldo;九点。&rdo;
南宫怿这回期末考得甚好,爷爷奶奶听说他和同学出去玩也没多管。两人准时在自然博物馆门口见了面,楚珩就带他步入馆内,指着四周的展品和大厅当中的巨大骨架,看着展品下面的文字介绍,一一讲给他听。南宫怿既不是科学爱好者,对着骨头也发挥不出什么想象力来,看着只觉无趣,却又不能失礼于人,还得装出兴致勃勃的模样,配合着楚珩逛完了展厅。
接下来的电影倒真有些看头。那些恐龙仿佛要跃出画面似的,外表是否和那些死去数百万年的动物相似他是看不出来,但做得真是活灵活现,仿佛这东西就生在他眼前,甚至就要向他扑过来一样。
看过电影之后,他有意告辞,楚珩却还不肯放他走,而是拉着他下楼下喝茶。服务员给他们表演了一番所谓茶道,泡了一壶和他自己在家里泡的没多大区别的高级乌龙茶之后,南宫怿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哑谜。
&ldo;楚师兄,你这次叫我到底有什么事,不妨当面说开。&rdo;
楚珩面色绷了一绷,又尽力放松了下来,用一种带着诱惑力的和缓声音问道:&ldo;关君,你喜欢历史吗?&rdo;
&ldo;不喜欢。&rdo;南宫怿答得十分干脆,噎得楚珩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轻轻抿了一口澄黄的茶水,又把杯子在手里转了几圈,重新问道:&ldo;你这回历史成绩比别的科都高得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么?&rdo;
南宫怿诧异道:&ldo;历史只要都背下来就能考好,论什么喜不喜欢?&rdo;
&ldo;……你、你不是……&rdo;这回诧异的人轮到了楚珩,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闭上了嘴,脸颊也泛起了一层薄红。南宫怿垂下眼品着茶,心底不断猜测他那些话的意义,耳边一时又传来了楚珩已平静下来的,隐隐含着期待的声音。
&ldo;那么关君同学,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呢?比如唱歌跳舞啊,画画啊,写毛笔字啊……&rdo;
南宫怿注定又要让他失望一回。
并非故意让对方猜不着,而是对此问题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才得出了如此不尽人意的答案。歌舞这种在他们家只有姬妾练习的专业技能被首先pass掉了;毛笔曾是他唯一的写字工具,练了这么多年,要说还有兴趣是绝不可能的;至于画画,他倒也学过几笔,老师师法范宽,他也就跟着学下来,却也说不上多爱好……
他唯一称得上爱好的是习武,但对着这个弱不禁风的高中生说武功什么的,人家也没兴趣。于是南宫怿只好遗憾地摇了摇头,&ldo;这些我都不好,看来是不能陪楚师兄聊个尽兴了。&rdo;
楚珩的脸色确实僵了一下,后来又不知想通了什么,情绪反倒比之前更高涨了,一个劲儿地和他讨论国画和油画的区别,还给他讲了许多没听过名字的现代名画家和书法大家。南宫怿听得头晕脑胀,却碍于礼节,僵着一张笑脸直听到天上泛起了红霞。
楚珩找他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是应该和文彦斌有关吗?他们俩之间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那人了,可说这话怎么不像呢?直说到晚饭之后,楚珩和他订下了年后一起去看画展,南宫怿还是没搞明白他的企图,只好带着满心疑惑回了家,准备接下他下一回的试探。
第20章志当存高远…
初七那天,妖委又聚了回餐,白秘书长亲自到他家接了他过去,见了妖委各级领导。
妖委书记不知原形是什么,但人形真是神清骨秀,气宇轩昂。还没现出法身来,就看着仙风道骨,迥异凡俗。南宫怿身为不在编的员工,座得本来离上面那些大妖极远,却被那位余书记特地叫到了领导席上,敬了一杯从未喝过的美酒佳酿。
&ldo;南宫怿同志身为与人同等身份之穿越者,竟能看破人妖之分,为咱们妖委尽心工作,真是穿越者的楷模……&rdo;
余书记不愧是当领导的人,在饭桌上都能一讲半个小时,说得满面红光,精神亢奋。下面坐着的众妖也是听惯了报告的,时而鼓掌时而附和,毫无不耐之色。表扬够后,余书记又喝了两杯酒,拉着他谈起了正事:&ldo;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游魂,按说我们这边应该把你早日送回原来的世界。报告已经递上去了,上头也有批示下来,不过我们还没参透,不好随便告诉你……&rdo;
南宫怿惶恐问道:&ldo;难道天庭对我的处置有什么难解之处?&rdo;
&ldo;嗯,也不能说是难解,要搁平常我们这么多人早就算出来了。可你毕竟是外头世界来的,天机掩得比较深,算不出来啊……上头就说让你在这等机缘,我和老佘‐‐就是咱办公室主任,合力掐算都算不出机缘在哪。你说这个结果,告诉你不告诉你不都一样吗?&rdo;
余主任叹了口气,以一种老气横秋的口吻劝道:&ldo;你有点耐心,慢慢等,机缘这东西,没准马上就来,没准千年万年的也等不来。反正你死之前肯定能等来,要有信心,好好活着啊?&rdo;
死之前肯定能等来……这算什么回复?要是机缘一直不来,他就得打一辈零工,连保险都上不了吗?他默默腹诽了几句,回到自己桌上,郁闷地一口气干了半瓶茅台。
酒宴一直持续到半夜,余书记最后宣布了句:&ldo;明天上班不许迟到,迟到扣两天工资!&rdo;各级领导和工作人员发出了最热烈的一次掌声,一转身的工夫就都穿戴整齐往包间外跑。南宫怿没那般神速,穿好衣服时,屋里除了还要送他回去的白秘书长就没了别人。
两人走到外面长廊时,南宫怿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一个包间门外抽烟。他现在已经不是看见烟都当迷香的时候了,早已看过了&ldo;吸烟有害健康&rdo;的公益广告,见着这种在公共场合吸烟的人心下便有些厌恶,向那支烟瞟了一眼。
一瞟之下,他却看清了烟雾缭绕之中的那张脸‐‐十分熟悉的,也的确许久不曾见过的一张脸。一见到他的脸,南宫怿就反射性地往下看去,目光顺着胸腹之间的肌肉向下移动几寸,就到了他原本以为应当是高高鼓起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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