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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表演之王（第2页）

宋明偏头，发现池越嘴角正微妙地勾起——他对什么东西起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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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冷的天，难免配上几大坛西北特长的烧刀子。

温酒虽说名字里带了个酒，但着实是个不胜酒力的大夫，他推辞得倒也有道理：“最精准的动针怎么能手抖呢，喝酒误事不是乱说的。”

可惜是个不会说话的愣鬼。

正拿着碗对酒的宋明倒还好，李大哥举着酒碗就有几分尴尬的意味了，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别理那个夯货。”池越已吃完了粥，捧着嫂子特意给她沏的热茶，小口小口喝着，是陈年的碎叶子凑成的“满天星”，好在阁主大人也不是什么精细人，有就是了没啥要求。

“我跟着明郞一路走南闯北，没长什么功夫，倒是学了点说书的能耐，不如我来说两段为两位助兴。”

李大哥自然同意，宋明也默认了。

于是，池越清了清嗓子，那筷子做惊堂木，筷尾在桌上一拍，未语范儿先起。

“却说那红莲教于乱世中兴起，无甚缘由，想成立便成立了，教主以红莲做了标志，教义倒也无甚，一句但行己事、莫问他恨罢了。要说它是个魔教？红莲教下的百姓倒都交口称赞，可要说它是个正派角色，武林正派又好像瞧不太上这种不知所谓的泥腿子。”

池越抿了一口热茶润喉，嫂子见他脸色苍白，夹了些宋明特意叮嘱的补血菜式给他。

池越一笑，冲嫂子点点头，也不动筷，继续说道，“好在红莲教这帮没大心的也不在意自己算不算个正派人，只是来‘但行己事’去了。”

“百姓可不管你是不是个正派，有没有好名声，只要帮咱做事儿，做好事儿，为咱好，那就是好门派，于是家家都乐意送孩子上那红莲教，学些武功，强身健体不错，武林高手上佳，若只学了个有益种田也是无妨。百姓乐意，红莲教也不在意。”

宋明不动声色地瞥了池越一眼，随即继续跟李大哥喝酒，冬日里，太阳落得早，慢悠悠地吃到现在，菜已凉得差不多了，亏了嫂子手艺好，凉了的菜也好吃得不得了，不大影响品尝滋味，一口酒下去滚烫热辣也算是人为地为菜加了热。

嫂子听到这儿去屋里取省油灯去了，不喝酒的温酒专注地盯着池越，想听他能讲出个什么故事来。

“于是，这也勉勉强强称得上有教无类的红莲教在广袤土地上生根发芽，十有九村都知道红莲教，八村对红莲教有好感，七村热切期盼红莲教来设立据点，六村送了儿女去学武艺，五村全村上下都愿意信奉红莲教——扯远了。总之，除了没个名号，红莲教倒也与国教无异。”

李大哥从这句描述中好似听出来了什么，倒酒的手一顿，酒液洒了出来，嫂子拿着灯等回来了，见此情形连忙拿了一边的抹布来擦。

宋明先道，“李大哥，看来你醉了。这对酒，是你输了。”

“不！我还没输，你们继续——”李大哥举杯再次与宋明对碰，嫂子急急忙忙地阻拦，但被李大哥伸手制止了，只得面向池越道，“嗨！远归妹子！你倒是劝劝你家男人，喝这么多做甚。”

池越提壶将茶杯倒满，抬头对嫂子笑得温和，嫂子心下安稳，便听池越道，“嗯？嫂子你放心。他们有分寸的。”

他双手捧着杯子，继续道，“红莲教在明，此时另一教却也在暗地里发展，汲取红莲教的养分，成了红莲下面的‘根’，直到乱世清平了才冒出了晦涩的黑芽。既然是埋在黑暗里的‘根’，我们就叫它黑莲教吧。”

“黑莲教那可就和红莲教完全不同了。红莲教只想着帮扶百姓，可惜到底是顺势而起，随意而来，自然也是散乱而败；黑莲教可是心怀天下啊——黑莲教教主想颠覆这天下，换个皇帝做做。”

池越当即又变了个声，目光落在手里的茶杯，刚刚倒茶急了，有茶梗在茶水里缓缓沉下，直到现在才落到了底，“‘当年若是我们动手，皇帝轮到谁家还不一定呢。’黑莲教教主如是想到。于是他发动了视他为神明的帮众开始自下而上地反抗圣上。”

“但平心而论，好不容易换来个盛世清明，谁还乐意跟你去推翻皇帝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事儿，那不是脑子抽了吗。这种事儿你不早点干，就跟热茶冷了、变味儿了。对吧？所以红莲教教主与黑莲教教主就起了分歧，当然这时候黑莲教还披着红色的皮儿，好说歹说，干什么事总得穿个好看衣服吧。”

这下就连宋明难得地主动开口调动气氛也拖不住李大哥的注意力了，脸上由喝酒带来的红润陡然褪去，李嫂子的表情更明显，她几乎惊惶地抬起头，困惑而恐惧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

池越就像没感受到这逼人的视线一样，转着酒杯，继续将故事娓娓道来。

“但穿了好看衣服，就要听人命令，想那堂堂黑莲教主那可是啥都能做，还不能把一个小小的红莲教变成黑莲教了？那可是手到擒来的事儿，黑莲教教主手里捏着邪法无数，操纵人心那自然手拿把掐，信手拈来。红莲教教主也没办法阻止，毕竟那还是个人，不是个神啊鬼啊，再者这还是个软和人，不乐意看手下人打打杀杀拼死争斗，索性自己离开，金盆洗手了。只可惜……”

他一笑，抬头正视李大哥，被特意拉大的眼睛里只有李大哥控制不住表情的脸，他将杯中茶喝尽了，优雅地将茶梗稳稳留在杯中。

“这江湖，没有金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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