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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吴省兰欣慰道，&ldo;你能这样想很好。这一二年，字也练得有模有样，还得坚持。余元澈一手魏楷很有些名气，这字啊，就是人的脸面，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下。&rdo;见善保恭敬的聆听，吴省兰一指下首的椅子，&ldo;坐吧。&rdo;

善保谢过座，吴省兰温声道，&ldo;我也替你想过了，你要考举人，当专注于八股，这学里以后不要每日来，我给你留下功课，隔一日交一次，我与你批改讲解就可以了。&rdo;

善保自咸安宫出来，便先回了家。如今佳保也考了进去，有福保照看，兄弟二人相互扶持，他也不担心。

余子澄从未见过这样悠悠然准备科举的人，善保已经不再日日去咸安宫，吴省兰每次给他留下两个题目，命他破题八股。

余子澄听闻善保想继续备考举人，也已做好了辅助善保温习功课的准备，时不时出题考较。善保完成得认真，余子澄却怎么都觉着不舒服、不对劲。

太悠哉了。

善保每天六点钟准时起床，如今不必赶早去上学，便在园中打拳练剑，大约半个时辰，七点钟用过早饭，开始写文章。

中午吃过饭就骑马带人出去，至于去哪里，开始余子澄不知道，后来一打听：西什库教堂。每次必去消磨一个下午，不到晚饭不回来。有时还在那儿留饭，听跟着善保的小厮说，大爷跟那些洋人学说洋话，叽里咕噜的一句都听不懂。

余子澄急得差点喷出血来：科举会考那些洋文么？

&ldo;先生，听说潭拓寺的风景正好，难得有空，先生，咱们一道去看看游山吧。&rdo;善保含笑提议。今春他院子里破土，栽重了不少花糙，善保向来是个懒人，选的都是蔷薇类生命力强不用打理的品种，如今姹紫嫣红，极有生气。

余子澄看他一眼，略带了不满的敲打着，&ldo;这做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rdo;

善保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余子澄，眼中闪过惊诧，笑道，&ldo;先生和吴教习布置的功课，我都有做哪。&rdo;

&ldo;你既有余力，就应该更加勤勉。今科秀才名次只是中等，明年，全京城的秀才都要参加顺天府的乡试，录取者不过一二百人。&rdo;余子澄痛心疾首的问，&ldo;你有把握么？&rdo;

善保摇头。

余子澄怒火中烧，一掌落在桌子上，吼道，&ldo;你既没把握，还整日在外嬉游，无所事事，你真是……真是……&rdo;难听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不过也气得不清，脸上胀红，额角青筋直跳，扶案咳了起来。

&ldo;先生，喝水。&rdo;善保倒了盏暖茶递上去，余子澄皱眉喝了，善保又给他抚胸顺气，温声道，&ldo;我当什么事儿呢。这个啊，我只是偶尔出去转转，先生留的功课从不敢懈怠。&rdo;

&ldo;我不是佳保，你也不必哄我。&rdo;余子澄推开善保的手，眉间几分冷清，&ldo;没事游山玩水的日子谁都想过，可有的人过的，有人就过不的。你不说，我也猜出你的心思，满人其实也不必非要科举，如果你已是生员，就算科举不中，补个笔帖式也轻而易举。可我得提醒你一声，你继母索绰罗氏的父亲就是吏部尚书，专司官员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先不说你这个笔帖式能不能顺利补得中，就算补了笔帖式，他会容你所愿去兵部当差？你得意的太早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吏部排名首位，四品以下的官员有直接任免权。若我是索绰罗尚书，我就直接把你安排在吏部，就算真给你个补帖式，怕你也没胆子去干！&rdo;

&ldo;这条路你先死了心吧！&rdo;余子澄冷声断喝，似乎要喝醒善保。

善保抿了抿唇，眼中多了凝重之色。

余子澄看他一眼，喟叹道，&ldo;你虽年纪小，却也熟知世情，又是家中长子，现在也该学着知道些朝中的事了。就比如，此次圣驾避暑，没点你二叔的名儿。只这一件，不知多少人生出妄念来。&rdo;

&ldo;至于富察家的关系，当初你二叔在傅恒大人帐下做亲兵时曾救下傅恒大人一命，这次回京，就是你二叔托的傅恒大人帮忙。人家的救命之恩已经还了，至于你跟福康安，&rdo;余子澄道，&ldo;福康安如今也只是个侍卫，现在他帮不到你。再者，人情不是好欠的，今日他不过举手之劳，他日或许就要你以命相报。&rdo;

&ldo;让你科举，是最好的晋身之阶。最稳妥。你是旗人，皇上也会看到你。&rdo;余子澄发作了一通，疲倦的揉揉眉心，&ldo;你家不比别家，如今朝中只有你二叔一人，其他族中人哪个是真正靠得住的？你二叔的根基在军中，远水救不了近火。&rdo;

&ldo;在其位，谋其政。我既为你二叔的幕，就得为他筹划。&rdo;余子澄挥了挥手，一声长叹，&ldo;话都跟你说明白了，你去想想吧。&rdo;

善保也没多说，轻声退下。

该死的索绰罗家！

善保并没有太大的欲望，他始终不明白历史上和珅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他也从未想过飞黄腾达权掌天下，甚至觉着，有个兵部副部长的叔叔做靠山，趁现在年纪小，先松快几年也无妨。

却不料，别人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还懵懂着呢。

余子澄虽然对于善保晚上不点灯熬油的念书还是有些不满，不过，比起之前三天两头儿的去洋教堂，如今已算是改头换面、今非昔比。

善保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想到余子澄对自己文章的评价：立意太新颖。

与一般的少年不同，他欠缺的并不是立意，而是一种度。一种符合清朝人君权神授、天国上朝掌权者思想的度，把握好这种度，才能写出被人接受的文章。

善保写文章的速度是少见的，一般人一天做两篇已经是工作量巨大，他一个时辰能写两篇，还是从不同角度不同立场表述不同观点，即便是余子澄对善保的这种本事也极为赞叹。起码不用担心日后上场时间不够用。

善保倒觉不稀奇，他应试教育出身，当年也是正规大学考进去的。经历过黑色七月，一个小时写作文，那是笑话，标准时间四十五分钟，还要写得声情并茂、引证详实、结构严谨、凤头猪肚豹尾。当年他都熬过来，这种三天写一篇文章的乡试简直是小菜一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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