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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算大的房间里静谧无声,陈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全身都不自在,连面前摆着的茶水都无心去喝,这些年都是跪坐,哪里坐过这样的“椅子”?
他眼观鼻鼻观心,只觉得这里的东西哪一样都叫他心惊胆战。
这是高人能造的吗?
那些似铁非铁的架子,能自己出水的“柜子”,还有头顶无火的“灯”,哪一样都不像是人力所能为。
陈侯如坐针毡,他自被领来以后,这屋子里就只他一人,听不到半点外头的动静人声。
安静的叫他心慌,无所适从。
自从他继位以来,长到如今,这还是第一次离开王城。
身为一国之君,乃国之重器,轻易不可妄动,所以他离都之前便定好了太子,做好了自己回不去的准备。
离了王都,他才发现自己往日不过活在一场盛世幻梦当中。
王都百姓皆为小富之家,有家奴,有存粮,能供家中子弟拜师学艺。
然而离了王都,百姓贫困潦倒,守着良田却吃不饱肚子,粮官也苦不堪言——未有哪国如他们一般,明明百姓家中余粮已然见底,粮官还要上门强行收税。
可陈侯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打不过!他们没有硬气的资格。
只能左右逢源,长袖善舞,唯有如此,才能保住陈国。
那些大国强国觉得陈国听话,便不会起攻打陈国的念头,毕竟陈国土地虽然丰饶,可既然伸手就能要到粮,又何必派兵去打?白白耗费兵力,更何况打下来了,也未必能增加产量。
赵国攻打鲁国,粮草也是他们陈国出的!
陈侯终于伸手捧起了面前的茶碗,他也不喝,只静静看着茶面上茶叶漂浮,又慢慢沉下去。
陈国也曾招贤纳士,可士人们却不愿意长留陈国,他们都有一腔抱负,想震惊世人,小小陈国不是他们能施展的地方。
就连陈国百姓,也曾有人说过,宁为赵国一民,不为陈国上卿。
如果此间主人是人非仙,他必要请对方出山!
过了不知道多久,陈侯几乎把所有能想的事都想了一遍后,终于听见了门口处传来的声音,那是一股极小的“咔咔”声,像是什么精密的东西在转动。
陈侯下意识的转身,身体向后倾斜,他忍不住颤抖。
很快,那扇门被打开了。
随着门框的轻轻晃动,陈侯终于看见了此间主人。
他不需要问,便知道这人必定是能在此处发号施令的“主人”。
对方很年轻,不过弱冠之年,就和这里的其他男人一般,未留长发。
他身材颀长,目光清明,行走间大步流星,嘴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风。
陈侯的防备心放下了一大半。
陈侯立刻站起来,他双手举过头顶,朝着眼前的年轻人大礼参拜:“陈暨,拜谢恩人救命之恩!”
他深深拜了下去,直到对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陈侯不必多礼,坐吧。”
他听见了脚步声,对方已经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陈侯这才重新站直,坐回了原本的位子。
这样看,对方似乎更加年轻了。
陈侯看着对方,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你有很多问题。”年轻人微笑着端起茶碗,“不过我能给你解答的不多,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你活着,你的将军和士卒也都活着。”
年轻人又说:“你也知道,我喜欢收集珍贵宝物,那柄天子剑,我就很喜欢。”
陈侯立刻懂了,他试探地说道:“高人喜欢利剑?”
年轻人微微摇头,陈侯看他坐在这软椅上,姿态悠然,仿若无骨,却不叫人觉得他有心轻慢,只叫人觉得他随性自然,这软椅就该此般坐。
不过陈侯学不会,这椅子还是叫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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