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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香水（第1页）

医生见女孩起身，恐要离去，骤然心动，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完全没听进女孩最后的那句问话，而是直直地朝女孩扑了过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结果，他只扑了个空，抱着那个“小兔人”滚到了床上，只有指尖还残留着，顺滑狐狸毛皮之下，那一瞬间勾勒出的纤细腰身的美妙记忆。逐渐淡去的花香中，飘荡起一丝丝温柔醇厚的奶味脂香，医生闭上眼睛，细细追寻着其来源，却宛如忽地置身云雾之中，身体越来越轻盈，一直向上飘升，去往了那幽冥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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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动魄地逃离之后，我在病床上躺成一个“大”字，腰间触电似的酥麻感，让我完全没有力气坐起来。我不禁在心里埋怨起自己来，应该先做个实验再实施的，因为我没有把控好药效和时间，结果造成了现在功亏一篑的局面。

今天早上梳妆的时候，不经意间闯入眼帘的“檀香”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我打开那个袖珍的小瓶子时，有一种丝滑柔软的奶香气息，顷刻间蔓延开来，温润着我的鼻腔，一瞬间坠而迷失，心甘情愿地永远沉浸于那温柔之中。而在我的周身四处，恰似清风无意间翻开了一本本制香典籍，定外、傍琴台、晚唐梦、妙篆、百花氛、翠云龙翔等香氛美名，随之其功效、香料、制法皆有详细注释呈现。自性的门豁然洞开，迷、悟天壤之别，却只是一念之差，我幡然觉醒过来。

“煮茗燃芳桂，临湍抚素琴。梵香青缕细，萝幌碧苔侵。”

“非木非火亦非烟，非定非乱亦非禅。诸佛海会香云盖，瓣瓣心香化沉檀。”

“薰风殿，其材木皆用青桂、白檀，香菩拚氲，盈于四远。”

……

我忽然想要自己制一款雅香，却发现这里没有研钵舂碾，没有纱巾萃器、蒸馏烧锅，没有焙笼、熏炉、壁龛，更不用提井窖晾堂，古法制香中常用的四种手法“熏、煎、焖、焚”全无用武之地。再一查沉水香、老山檀、麝香、龙涎香、乳香、琥珀、龙脑等常用香料，只有半熟檀香、麝香、乳香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是的取材用料、品制器皿，在这里都难以实现。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采用杏仁油作载油，酒精作溶剂，遵照自己的灵根，顺势搭配可用的有限的干粉香料、花草木乳等汁液，混合天然泉水，纳于棕色玻璃瓶中。

按照最初的设想，这款“迷魂醉”香水的前调，以肉桂为主，桂皮、豆蔻、白芷为辅，味辛烈、苦中带甜，有温和镇定之效，仅持续一刻钟便会消散。中调则以檀香、麝香、松香为主，又加入少许兰桂丁香等百花干粉、精制枣花蜂蜜，引人进入旖旎神秘，世外桃源之境，原定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在11点15分，他应该就进入了香水后调“充耳不闻”的状态，我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估计是半个字也没入脑子，而且此刻他想必已然处于睡梦之中了。香水的后调，以乳香与檀香为主，薰衣草、洋甘菊精油为辅，一缕清香能入神窍，令人放松，安神助眠。这一觉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醒转过来。我看医生这几天，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好像是睡得不太安稳，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原本想要让医生带我去凯蒂那里，虽然没能赶在他有点神智的时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不过，即便是问了，按照医生的性子，大抵也不会同意。“哎，”罢了，我长叹一声，“小鸟，帮我申请一份午饭。”还是吃饭要紧。我挣扎着起身，然后瞬间移动到洗漱间，把早上人工智能化妆师，给我涂抹的胭脂水粉洗掉。接着去换衣间把衣服换了，就算不需要表演，穿扮成这样也好累人。等我回到病房，一桌丰盛的午餐已经摆在书架上了。

中午吃完饭，我打开手环，在“申请好友”的列表里，搜索了一下“凯蒂”这个昵称，出现了：凯蒂佩里、凯蒂金、凯蒂露西、美丽的凯蒂、凯蒂猫、凯蒂夫人……我在这一大堆叫“凯蒂”的人中，翻了几十下，终于看到了一个是蜜瓜色边框的人。记下这个“鬼马凯蒂”之后，我又继续迅速地翻了一遍，检查过剩下的所有“凯蒂”的头像之后，确认有且只有一个昵称叫“凯蒂”并且还是精神病院的人。

我重新搜索了“鬼马凯蒂”，正要点“申请好友”，却发现这个按钮是“同意”，也就是说她在很久之前，就申请要添加我为好友了。“鬼马凯蒂”的头像是一个穿着七彩蝴蝶碎花公主裙的小女孩，与我之前在档案柜里看到的西装完全风格迥异。她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用积木块儿搭好的简易城堡，周围散落着没有用上的积木、打扮的漂亮的洋娃娃、各种毛绒动物玩偶。看来，这次的情况和“病院的小灵通”不同，性格都变了，应该不会是侏儒症，可是难道真的存在“死魂灵”吗？

我点进这个好友申请，看到了打招呼的话，“你是新来的那个大姐姐嘛？”，看来这个“凯蒂”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凯蒂”，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点了“同意”按钮。在我给她回复了“早呀”、“我就是新来的那个大姐姐”、“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之后，立即收到了新的消息，“是病院的小灵通告诉我的。”我有点哭笑不得，本来我也想问问他关于“凯蒂”的消息的，可是苦于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反倒是让“凯蒂”自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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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一觉醒来，回味那如痴如醉的感觉，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切都只是春风玉露，过往无痕，令他怅然若失。唯有床上身侧的“小兔人”，昭示着这并不完全是南柯一梦。女孩系在“小兔人”颈部的桃粉色丝带上，连香水后调的乳香味儿也都散去，只留下了一缕长期濡染的、氤氲朦胧的月桂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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