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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还剩的几件,一件都不打算留。
这也是她最后跑一趟当铺的事。
怕人多眼杂认出来,沈南瑗这些天都有作乔装改扮,也是防备当铺老板起疑心留意到她的样貌。
只是刚到当铺门口就被一人撞了下,还没来得及看呢,就听来人尖细着嗓儿骂她走路不看路。那一副全世界都是以她为中心的娇蛮样子,可不就是她那便宜妹妹沈芸芝么。
&ldo;咳咳、我……姑娘,是你撞着我的吧……&rdo;沈南瑗套了一头花白假发,还有灰蓝布衫,刻意伛偻着身子,头垂的很低。即使抬起头来,她也敢肯定那沈芸芝认不出她来,她这手画老年妆的手艺,可是跟专业的化妆师学的。虽然这里的工具稍稍有所欠缺,但她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干瘪老太婆,嗓子压低几分,连说话也不惧怕露馅儿。
&ldo;死老太婆,你可别想着讹人呐,走走走。&rdo;沈芸芝后知后觉地用手半掩住口鼻,嫌弃得不行,压根连个余光都没分过去,急匆匆地就往里头走。
沈南瑗现下扮得就是个行动迟缓的老婆婆,就索性在侧门边上揉着腰坐下了,一边朝沈芸芝那方向看去。
这会儿当铺的人少,沈芸芝直奔窗口子,就说要当东西。
&ldo;你就看吧,看着珊瑚玉镯值当多少?&rdo;
伙计拿了镯子对着光线左看右看,&ldo;一百个大洋。&rdo;
&ldo;有没有搞错,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上等的红珊瑚玉!&rdo;沈芸芝就差开骂了,&ldo;你要是不懂,就找你们掌柜的看!&rdo;
伙计顶不住她叫嚷,匆匆跑到后面把掌柜的请了出来,掌柜的是个四五十的精明商人,先不急着看东西而是打量了沈芸芝一刻,才举起了珊瑚玉镯,左右一阵摆弄,&ldo;姑娘,是我这伙计眼拙,东西呢,是算过得去。但是啊,有些东西是有价无市,就好比这种,我这两天就收了好几个,还都是不打算赎回去的……姑娘,您这可是还要赎回去的?&rdo;
&ldo;我……&rdo;沈芸芝在掌柜的面前那就是个小嫩苗,下盘菜都不够看的,她纠结了片刻,老实回:&ldo;不赎回了。&rdo;。
&ldo;这样,我呢,也不跟你套虚的。这东西实价也就在两三百银元,您要不急就暂且留两手,等过阵子。那时候,我就照实价给您……&rdo;
沈芸芝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ldo;那我要是现在当呢?&rdo;
&ldo;现在给不到那价,伙计说一百确实也就一百,我看你小姑娘面善的份上最多给到一百五。所以姑娘,我劝你暂且留一留。&rdo;掌柜的捋着小胡须,眼底满是等人上钩的精明。
&ldo;行吧,一百五就一百五。快点给我弄好了,我还有事儿呢。&rdo;
&ldo;得咧,您请好。&rdo;
在门口看完这出的沈南瑗简直想捂眼睛了,就没见过那么蠢往人坑里一跳一个准的,她当一个都起码五百银元起,这败家玩意儿!
不过她可瞧出来了,就沈芸芝当的那红珊瑚,可不就是督军府给她的彩礼中的。
沈芸芝倒也没傻的彻底,当的是这种市面上卖的有的东西。即使有人查,恐怕就连督军那儿也不敢说这就是彩礼其中之一。
而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败家玩意儿,欢欢喜喜拿着一百五大洋的票子往外冲,生怕多一刻掌柜的又反悔似的。
沈南瑗等人走后,从地上拣起一张当票,趁着四下没人注意收进了包里。自己则走到了当铺窗口前,捏着老太婆腔调,&ldo;掌柜的,我要当东西。&rdo;
日头落下,沈南瑗从学校回家,看到沈芸芝今天到的比她还早。穿了一条簇新的洋白蕾丝裙子,正拿着只包在身前比划来去。
&ldo;姆妈,好不好看?&rdo;沈芸芝小脸上满是欣喜得意,&ldo;这款包包一出来,我就看中了,今儿特意去买的,姆妈,你看嘛,是不是很衬我这条裙子?&rdo;
苏氏的眉头一拧,下意识就想问她是哪来的钱买的,正要开口,结果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沈南瑗。
苏氏哽了哽,先打了声招呼:&ldo;南瑗回来了,你这每天背着那么大个书包,学校课业很重?&rdo;
&ldo;大姐上学的时候可没她这样早晚不见人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个什么。&rdo;沈芸芝抱胸,敛着恶意打量。
&ldo;我没大姐念书厉害,这才去上的,下个礼拜还有考试,自然得用功点。&rdo;沈南瑗装得怯懦无辜,已经十分顺手。
沈芸芝嗤嘲了声,&ldo;算你有自知之明。&rdo;她接收到苏氏朝她眨眼睛示意,看到了沈南瑗那只有些过分大的帆布书包,走了过去,&ldo;你这书包还挺……丑。&rdo;她差点把漂亮两字说出口的时候,及时收了回来,遭了苏氏一眼瞪视。
&ldo;给我看看,你里头装什么宝贝了?&rdo;沈芸芝说着就抢过了她的书包,仗着年纪小好奇心重,一点没客气翻起了她的书包。
&ldo;就、就一些课本,四妹,你刚买的包那么好看,干嘛还要抢我的书包。&rdo;沈南瑗急的想要伸手阻挡。
&ldo;谁要抢你破包了。&rdo;沈芸芝一手翻了个底,除了书就是本子,没看到什么值当看的,一下又扔了回去。
&ldo;芝芝,怎么跟你三姐说话的,快别玩了。&rdo;苏氏这时候才开腔,一个玩字就把沈芸芝这欺负行径盖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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