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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降世（第2页）

妖怪们笑得前俯后仰，水牛精瞪眼叫道：“接下来，轮到谁了？”点睛谷的屠易挣脱出来，提着大刀冲到钟离生面前，说道：“钟兄，今日之事是你咎由自取，你去了地府也别来怪我！”

钟离生被压得无法动弹，质问道：“屠兄，你从前不是这种人，难道你真的要摒弃道义屈从于那些妖族？”屠易大喊道：“我不过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做人做妖又有什么区别？”此话一出，更有七八名弟子提了刀冲了过来，附和道：“屠兄说得对！我们不过是为了活命，你们想死，自己便去死吧。”

手起刀落间，风起云涌，一名青衣白发的男子如游龙戏谑，风驰电掣地穿梭于人妖之间打得他们人仰马翻，众人皆是惊骇，这天下间竟有如此迅捷的身法，像真的仙人一般。

这人可不就是真正的仙人腾蛇君，他环顾四周，问道：“罗喉计都呢？他不是说这里会有新的妖王降生嘛，妖王呢？”众人妖面面相觑，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钟离生倒是看到了希望，忙道：“晚辈是少阳派钟离生，方才，多谢仙友相助。”

“少阳派？”腾蛇突然来了兴致，听到这人姓钟，问道：“褚玲珑和钟敏言是你什么人？”

钟离生一听，这位仙友似乎对他少阳派颇为了解，此刻正是拉拢这位高人的好时机，赶紧回道：“正是晚生的曾曾祖父与曾曾祖母。”腾蛇一愣，喃喃自语道：“对，他们应该投胎去了，一百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少阳派也变样了吧。”

罗喉计都立在高处冷漠地看着腾蛇，慕白问道：“魔尊，腾蛇似乎正在寻你，我们现在要下去吗？”罗喉计都冷哼一声：“不急，静观其变。”他还没等到那个万象神尊。那日他翻出天界送来的书简，把所有小妖王的点布在了沙盘上，总觉得这妖王的降世是一场有预谋的安排，既然是有预谋的就一定有迹可循，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让他推演了出来下一次妖王降生之地，想必这底下欺压小妖的水牛精就是收到了幕后主使的风声才会被人当枪使了，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真是可怜又可悲。

今日之事，一方面是想给天界提个醒，另外一方面，罗喉计都也想看看如今的天界除了腾蛇之外还残存着多少能耐，撇去那颛顼帝君，这个万象神尊又能否在他罗喉计都为柏麟殉情之后守住这动荡不安的三界。原来那日白玉亭外，柏麟幻影虽阻了一次罗喉计都自戕，手握结发的罗喉计都仍一心赴死，只是他想在魂灭之前再为柏麟做些什么，好叫他死后遇上柏麟也有个交代。

但其实，神魔若是魂灭，哪里还有什么死后相会，就像那人早已经魂灭百年，思及至此，罗喉计都又是一阵心如刀绞，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慕白看在眼里，知道罗喉计都又开始想柏麟了，只有想起柏麟时罗喉计都的神色才会如此落寞，一点也不像一个称霸三界的魔尊，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慕白心中暗自叫好，知道他等待的那一刻又要来了，只要罗喉计都再次丧失斗志，他就能向其插刀。

骤然间天地色变，山岳怒吼，大地振动，水牛精自知不敌腾蛇，早已扑到极阴小妖身边将他死死埋入土中，水牛精单手入土，整个身躯像是一个容器一般吸纳着从地底涌来的煞气，他的身子越发膨大、变形，虽然还有些牛的影子，但底下只剩一只脚，头上也隐去了牛角，全身呈现青苍色，早已不是他原本的样子。

“不好！”腾蛇见多识广，大喊一声道，“这新妖王竟是夔牛！”夔牛乃是十大凶兽之一，当年罗喉计都去寻白龙之鳞时，腾蛇曾与其相似的神兽鏖战，但当时还有他人相助，虽说腾蛇今时不同往日，终究凭他一人还是有些乏力，更何况凶兽不同于神兽，杀性极强，这夔牛还在源源不断吸纳着附近成百上千妖族的妖力。

夔牛原本战不过腾蛇，但它身后有取之不尽的妖力，就可以慢慢磨死腾蛇，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腾蛇已经撑了很久了，夔牛身后的妖也尽数被它吸干。夔牛看向屠易等人说道：“尔等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待我杀了这群人成了灭天灭世的妖王，就没人知道你们今日的丑行，之后我便复活你们，共享这世间繁华。”屠易等人思索再三，终究被夔牛说动，纷纷走向夔牛。

腾蛇单膝跪地，呕出一口血来，他的极限要到了，他原可以发出讯号求助柏麟，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知道柏麟正在紧要关头，若真惊扰了柏麟怕是会令他空亏一篑：“不过是皮肉之苦，你腾蛇爷爷熬得住！”

高处的罗喉计都皱下眉头，看着满脸是血的腾蛇，他终究缓缓抬起右掌：“腾蛇虽对你无情无义，但你十分看重他，我又岂能袖手旁观真见他枉死。”

正当罗喉计都要出手相救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原处荡来一阵梵音，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夔牛突然跪地不起发出雷鸣般痛苦的吼叫声。

钟离生愕然抬首，今日见闻早已超出他这辈子所能幻想的全部，从腾蛇的出现，夔牛的降世和此刻天边而来的红光。那一抹红光从天而降，如浴血而生的凤凰轰然临世，夔牛垂死挣扎想伸手去勾屠易，那一抹红影只轻轻抬手，夔牛头顶浮现一个金印。夔牛突然面露惊恐之色，如瓮中之鳖被死死钉在地上，金印贴住他的颅顶不疾不徐地压了下去，只听“嗷”一声，十大凶兽之一的夔牛竟然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虫豸硬生生地被压成了肉饼。

钟离生一直以为自己出生修仙世家，向来高人一等，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那腾蛇是仙，这红衣圣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钟离生与其余四大门派的弟子脱力般地跪下，胆小怕事的早已经泪流满面，此刻劫后余生无不抱头痛哭。

腾蛇撑起身子，望向天边那人，嘴角微微颤抖，这是柏麟百年来第一次离开那个那口棺材，腾蛇忍住想哭的冲动：“帝……神尊，您来了。”

“好强的神力！”慕白心绪复杂地皱着眉看着原处的红影，那人一身红衣，头戴挂纱斗笠，令人看不清面容，露在外侧的只有那斗笠之下遮不住的披发如烈火般耀目，慕白再次叹道，“好生奇特的红发。”

这一场单方面的压制的战役，罗喉计都看在眼里，这红发男子想必就是万象神尊，果然配得上他神尊的封号，既然如此，想必这三界再也不需要他罗喉计都了，他轻声道：“走吧。”

慕白诺了一声，正欲随着罗喉计都离去，忽得听到从那万象神尊斗笠下飘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那十恶不赦的妖徒，既生异心，不如散去。”只见万象神尊长臂一挥，屠易等生了邪念之人顷刻间化为灰烟。

罗喉计都和慕白的脚底像是灌了铅，再难动弹，罗喉计都胸中气血翻涌，才知，一念起，天涯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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