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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还寒9（第1页）

二十万银元搬了上来。它们装在四百个整齐划一的圆筒里。这些圆筒有半人高、茶杯口那么大小。这些圆筒其实就是普通的毛竹，里面打通后，外面缠上又薄又韧的牛筋，两头用铁箍加固。装满银元后再用火漆封口。每一个圆筒里面的银元数是一样的，五百个。这些圆筒，其实朱芙蓉也是第一次看到。朱中安随手抽了一个圆筒，让黎慕军亲自扯开封皮，把圆筒里的银元倒了出来。

当成色极高，压铸精致，整齐划一的银元出现在人们眼前时，清晰可见的“大清银币”四个字和两条威武逼真的狡龙图案突破了市面上各类银元的朦胧感时，你会觉得这才是钱！这就是张之洞在十年前在湖北铸造的银元，他企图用此币来统一全国的银币，但被户部指责为“逾越权限”，暗中争斗的结果，清朝廷决定成立户部银行，这批银元遂成为绝版。黎慕军表示愿意以“户银”一样的价格收进这批银元时，“泛”的首领们，特别是朱中安和唐飞总算放下了心。

黎慕军知道当年的户部铸造银元时，有意用市衡的一两来代替金衡的一两。这样的话，张之洞所铸的“大清银币”比起户部的银币，在重量上就轻了些。在以“银本位”的体制下，张之洞的“大清银币”就受到致命的限制。在重量上，大约17个张之洞的“大清银币”才能和16个户部银元一般重。但黎慕军懂得，这批银元工艺精湛，成色更加纯净，除了使用价值外，还有收藏价值。

他现在手中银根不紧，他愿意收进这批银元。这种于己于人两利的事情，何乐不为！接下来的气氛就更为融洽了。“泛”这次要采购的东西很多，小的如铁钉，大的有各种容器。还有的是各类西药，能医治疾病；大批的汽油灯，能改变沿袭久远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耕习惯；大批的文化用品，让孩子们从小就能受到教育。最需要黎慕军费心的是周而成开出的仪器仪表清单，上面有的是用德文写的，需要向外国商人直接购买。知道黎慕军有刘贵苟这样的朋友，这类事只有他才能办到。

谈着谈着，又谈到时局上了。黎慕军对此表示了担忧，对宋教仁能否顺利当上民选总理一事表示了关切。朱中安对他说，这些正是我们的强项。过几天，邓樨儿和邓仲玖的父亲邓兆麟回来，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能这样无拘无束地交谈，朱芙蓉拉着邓樨儿的手站在旁边观看着。一种无法比拟的喜悦和高兴，让她们感到了幸福，俩个人俩相对一视，都由衷地笑了，笑了……

黎得水告诉黎慕军，大哥黎天才和他见过面了。大哥是从黎慕军处得知黎得水成亲的事，从武汉到黄州驻地的第二天，急着赶回家乡黎家河村，生怕碰不上黎得水、邓樨儿他们，错过见面机会。黎天才知道前些日子黎得水受到了委屈。共进会的文件上列上黎得水的大名，肯定是个阴谋。上海的青帮的那些流氓什么事都干得出。区区伪造一个人名和文件，是一件再小也没有的小事。

黎天才知道自己的三弟，黎得水是条硬汉子，绝不会做那些出卖自己良心的事，他不可能成为那帮人的密探和卧底，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国民的事情。黎得水在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去了上海，是不幸的经历，黎元洪为此疑心黎得水暗中加入共进会，为青帮集团做事，是听信了小人的一派谗言。

黎天才对黎元洪的有些做法也不赞同。但是对于那些动辄就在江东闹市的所谓的“革命功臣”，黎天才更也不以为然。如果推翻满清是为了老百姓，那你就忍了，如果推翻满清是为了做官发财，那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差了一口气。所以，黎天才在处理“乞丐团”时，不冲在前面，就是把部队放在后面，压住阵脚，也不许手下大开杀戒。但是此时的中国，镇压会党成为全国的潮流。

那些原先参加过辛亥革命的“会党”，一夜之间成了“会匪”。与此同时，全国的报纸也无一例外地表达着对会党的蔑视与敌意，批驳并谴责他们对于社会的危害。当时，不论是全国知名的大报，如《申报》、《神州日报》、《时报》、《民立报》等等，还是那些街头描绘街头巷谈、茶余琐事的小报都充斥着控诉“会匪”闹事，或是各路军阀镇压会党及帮会头目被正法等这类大快人心的消息。

随着政治上的退化，帮会在这病态的社会里迅速堕落为江湖流氓势力。其突出的表现便是不择手段地追逐利益，诸如贩运烟土、开赌场、占地为霸，绑架勒索……早期那种“取之有道，行之有义”的人生信条，已荡然无存。一时间，镇压会党成为全国的潮流。

黎天才对黎慕军说：黎元洪更是对镇压会党特别上心，但是，他突然发觉，对付他的那一批会党，却与众不同，具有通天的本领。就在镇压会党成为全国的潮流背景下，由应夔丞任会长的“国民共进会”，居然大摇大摆地在1912年7月1日的上海成立。由红帮、青帮和哥老会公口三家帮会联合成立了的“国民共进会”，成为攻打与陈其美意见不同的政敌的急先锋。黎元洪为此，实在想不通。黎天才以为现在比起“会党”进步的多，为此，他已经和江西人接触了，他也在择机而动。所以，他希望黎得水回船队去，和黎慕军在一起，兄弟之间互相有个照应，一起把船队的市面搞大。

如今的世道，实力就是硬道理。只要有钱、有枪、有人，就能生存，就能坚持自己的理念，而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意让人摆布。如果实在有困难的话，黎得水可以回黄州，到他的队伍去。他永远对自己的两个好兄弟敞开着大门。对于“泛”这个组织，黎天才从黎元洪听了一些，又听了黎得水的详细介绍，还和邓樨儿交谈过，表示欣赏“泛”他们的宗旨。

全国都没有什么大的排满事件出现，这就说明，国人已经知道，满清已经下台，而满族人是这个国家的组成部分，民族间的无谓纠纷下去是毫无意义的，只有徒伤感情。各民族相亲相爱，才是正道。黎天才的意见是可以和“泛”他们更密切的合作，要让“泛”他们打消顾虑，放开手脚。而且，黎元洪也和黎天才谈过“泛”。黎元洪明确表态，认为追讨“泛”的那笔钱的事可以正式停止了。而且，可以把这个决定通告他们。

但是，黎元洪希望“泛”能够帮助湖北新军，因为不管怎么说，钱是从武汉带走的。让船队做“中间人”或“传声筒”，相互交流彼此感兴趣的情报，是如今双方可以做的。“泛”应该知道，湖北政府的诚意。黎元洪要求黎慕军利用两湖之间的往来和“泛”的关系，建立起一个新的通道，能把两湖社会上下的动态及时传递。所以，和“泛”的合作，不仅是黎元洪个人的想法而是湖北新军的意见，势在必行，是如今的局面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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