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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特放下餐具,努力整理思绪。
“受到骚扰确实不愉快,但我经历过更糟的情况。真正困扰我的并非此事。关于成功,我会承认确实令人愉快。如果我说这只是小事一桩,那就是在撒谎装逼。不过,就像弗里亚一样,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在外,周围全是陌生人,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在野外狩猎度过太多时光,以至于忘记了如何做人。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经常瞪眼?”
“每一秒都在瞪,没错,一直都在瞪。”大家异口同声。
利特并不完全信任他们,所以只和他们分享了一个次要问题。他真正关心的问题其实已经在和索卢斯交流,试图调整自己的表情以匹配情绪。
“承认吧,我对未来真的很担忧。现在一切都计划好了,但如果我真的成功了呢?除了追求永生之外,我找不到任何目标。最终,家人会离开,蒂斯塔早晚也会结婚,我的父母也该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和时光。但这样一来,我又算什么呢?除了家人和你们,我没有任何挚爱的事物,也没有任何人。”
“我不能只为他们而活。不仅会给家人造成负担,还会加剧我的问题。迟早所有人都会死去,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毫无欢乐的世界又有什么价值呢?”
“哎呀,利特,你真的挺绝望的。”索卢斯深受触动,他竟然把自己放在了和家人同等重要的位置,而且这次可不是玩笑话。
“你才十二岁,就已经开始担心几十年后的事情。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现在再跟你说一遍: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事情会发生或改变。专注于当下,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会一起面对。试图控制并预测一切是一种绝望的挣扎,只会从内部侵蚀你。”
“我父亲常说,力量越大,越容易陷入孤独。但别担心,利特,朋友就是为了照亮你最黑暗的日子而存在的。”尤里亚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在另一个时刻,利特或许会对这样的举动嗤之以鼻,然后把他的手推开。
但由于他现在能够重新与陌生人轻松交谈,加上索卢斯的话给他带来的宽慰,他终于在进入学院以来首次放松了自己的表情。
利特微笑着说:“尤里亚尔,谢谢。”
“朋友?那你为什么不去安慰弗里亚那个有更大问题的家伙,反而来开导我这个小问题呢?更别提你完全忽视了奎拉。朋友个鬼,你只是想拍我马屁吧!”——利特心中暗自吐槽。
他转头看向奎拉,“奎拉,你怎么了?”奎拉也学着他的样子,暂时放下手中的食物,轻松地交谈起来。
“老实说,这所学院烂透了,比我家那破村子还糟糕。以前我还没成为治疗师的时候,因为我又瘦又弱,大家都把我当作累赘看待。学会魔法后,因为实力比我前任强很多,所有人都开始把我当怪物一样对待。即使小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对我怀有恐惧,害怕我会报复。”
“在老家时我就总感觉自己与众不同、孤独一人,所以才决定来到学院,希望能找到和我一样的人,交到朋友,拥有一个能够理解我的魔法家族,找到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奎拉越说越气愤,“结果第一天我的幻想就破灭了。这里的人都欺负我,叫我蟑螂、臭婆娘,自从我开始喝魔力药剂后,甚至有人叫我肥猪。我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如待在村子里。”
“至少在那里我是被敬畏的。在这里我只是别人的笑柄,要么因为我个子矮、长得丑,要么因为我只专精了一个方向。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从没学过战斗技巧,身体承受不了强大的治疗魔法,更别提其他暴力类的魔法了。在特拉斯克的课上,我输掉了所有对战,他们羞辱我,而特拉斯克竟然一个都没训斥!我也恨他!”
事实上,在利特刚开始练习时轻易丢分之后,没人再敢公然羞辱他人。特拉斯克让所有人公平对战,问题主要在于奎拉身材矮小、力气不足。除了光系魔法,她无法使用任何静默魔法,同龄的女孩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易压制她。无论是使用魔法还是武器,都显得过于夸张。
利特:“看来只有尤里亚尔过得轻松。”
弗里亚:“是啊,‘大魔法师继承者’,没人有胆量惹他。”
奎拉:“狗屎运十足的混蛋。”
突然间,利特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餐桌上的气氛更适合他的口味,充满了愤怒、不信任与伪装。他看到每个人身上的潜力,尤其是奎拉。她就像年轻版的蒂斯塔,有可能被打造成另一个利特。他是唯一一个(也许瓦斯特教授除外)知道一旦奎拉的身体发育正常,她的魔力核心将没有成长极限的人——极可能是青色,甚至可能是蓝色或紫色。
利特说:“奎拉,人们欺负你并不需要理由。”
“他们需要一个不去欺负你的理由。而你能给他们的最好理由就是一个记忆球。好好想想,我年纪轻轻就长得高,被认为很有天赋,即便如此,我还是每天都在遭受骚扰。”
“如果药剂有效,你开始长高,情况也不会改变。记住奈勒尔的故事,她既有天赋又有美貌,却只能依靠抽签活下来。你应该向她学习,避免重蹈覆辙。”
从奎拉和弗里亚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们正在认真考虑获取自己的记忆球。利特深吸几口气,鼓足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至于你们对于初阶魔法的问题……”他极力保持表情放松,而不是像吐出毒液一般说话。“我可以教你们。周末我们没有课程,时间充裕得很。餐桌上顿时爆发出欢呼声,他的提议立即得到了接受。
利特明白尊重和信任是相互给予的,要想得到它们,首先得付出。尤里亚尔和弗里亚都有淡青色的魔力核心,类似于南娜,但他们的核心仍有成长空间。而奎拉尽管身材稚嫩,却拥有明亮的绿色魔力核心,这意味着她的潜力无限。就算没有他的帮助,早晚也能掌握初阶魔法。
他会利用他们的绝望,在他们渴望的事物失去价值之前满足他们。就像他曾帮助迪斯塔侯爵夫人那样,此刻正是最佳的投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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