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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第1页）

&ldo;怪呀，谁知道我在这里，就打电话来找我。&rdo;陈妈道：&ldo;他说姓胡。&rdo;金大鹤这就知道是富家驹打来的电话，便去接话，问有什么事？富家驹道：&ldo;我请你打牌，你来不来？&rdo;金大鹤道：&ldo;是替晚香玉打牌吗？你在哪个地方开房间？&rdo;富家驹道：

&ldo;不开房间，就是她家里。&rdo;金大鹤道：&ldo;她家里吗？那个小屋子挤的实在难受，我不能来了。&rdo;富家驹道：&ldo;我们这是打小牌，抽不了几个头钱，再一在旅馆里开房间，人家落什么呀？&rdo;金大鹤笑道：&ldo;你真会替晚香玉打算盘，我看她又怎样的报答你。&rdo;富家驹一再的在电话里要求，说是临时找人，东不成，西不就，无论如何，你得来一趟。金大鹤推辞不掉，挂上电话，也不进冯太太的房，只隔着门帘子说了一声&ldo;明儿见&rdo;，就坐了汽车到晚香玉家来。

这个地方，本来是一所冷静的胡同，街灯非常稀少，恰好这天晚上电线又出了毛病，黑黝黝的，只是在星光之下，看见一路矮屋子。金大鹤只和富家驹白天里来过一回，哪一家是晚香玉家，竟记不起来。便叫汽车夫停住车子，敲门去问一问。

汽车夫更有主意，将喇叭一按，呜呜响了几声。一会儿工夫路南呀的一声门开了，由门里she出一道黄光来。只见一个人手上捧着一盏玻璃煤油灯，探出半截身子来。

那人将一只手掩着灯光，对汽车望了一望。自言自语的道：&ldo;是的吧？&rdo;这边汽车夫就问道：&ldo;劳驾，哪儿是田家？&rdo;那人听说，捧着灯，直走到胡同外面来，说道：

&ldo;这里就是，这是金大爷的车子吗？&rdo;金大鹤眼尖，早望见是晚香玉跟包的，便跳下汽车。那人道：&ldo;您啦，今天这胡同里黑，我照着一点罢。&rdo;于是侧着身子举着灯往前引导，金大鹤就跟着一盏灯走。走进院子，只见左右摆着两个白炉子，上面放着拔火罐子，那浓烟标枪似的，直往上冲。下手厨房里灯火灿亮，两三个人，在那里忙得乱窜。上面那间房子里，一片笑语声，那跟包的喊道：&ldo;金大爷来了。&rdo;

晚香玉的娘田大妈，早已将风门打开，先哈哈的笑了一阵，说道：&ldo;我说怎么样？

我说是大爷来了不是？我们这穷胡同，还有什么人在这儿按喇叭。哎哟！大爷，您仔细点儿，这屋子可没你们家茅房那样平整。又没个电灯汽灯，漆黑漆黑的，您瞧不见吧？&rdo;金大鹤道：&ldo;不要紧，不要紧。&rdo;一句未了，只听见当郎扑通两声响，倒吓了一跳，连忙停住脚，问道：&ldo;怎么了？&rdo;屋子里早有人接着笑道：&ldo;你可仔细一点，她这里满地下都安下了机关，你别象白玉堂一般，走进铜网阵去。&rdo;田大妈笑道：&ldo;我的大爷，你进来罢，没甚么，这又是他们刚才搬炉子添煤球，把簸箕水壶，扔在路头上，没有收好。&rdo;金大鹤一面走进屋里一面笑道：&ldo;富大哥太不会办事了，怎么不送田大妈几盏电灯点点。&rdo;富家驹道：&ldo;我不知道金大爷赏光，肯到这地方来，若是知道，我早就在这里安上&lso;电灯了。&rdo;金大鹤走进屋子，只见富家驹殷小石任黄华三人，围着铁炉子向火。屋子中间，斜摆着桌子，配着椅凳，正是等人打牌的样子。金大鹤笑道：&ldo;瞧这个样子，竟是局面都成了，只差我来呢。&rdo;

正说话时，忽然有一样东西，往嘴里一触，回过头一看，却是晚香玉含着笑斜站在身畔，拿了一根烟卷在嘴上一碰，说道：&ldo;大爷，请抽烟。&rdo;说毕，擦了一根火柴，给他点上。金大鹤俯着身子，就着火将烟吸了，笑道&ldo;劳驾，田老板。&rdo;说时见她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旗袍，细条的腰身，短短的衫袖，短短的领子，头分左右，挽了双髻，在后看去，露出那脖子上的短发和毫毛，乱蓬蓬地，有一种自然美。金大鹤喝了一声彩，笑道：&ldo;今晚上更美了。你们同行，穿着男子的长衣，带上男子阔边呢帽，把一种曲线美，完全丢了，我就反对。象你这种打扮，多么好。&rdo;晚香玉啐了金大鹤一声，说道：&ldo;什么曲线直线，别让我骂你。&rdo;金大鹤对着富家驹道：

&ldo;你问问你大哥，有这句话没有？这&lso;曲线美&rso;三个字，是不是骂人的话？&rdo;富家驹笑道：&ldo;你那张嘴，真是不能惹，又骂到我头上来了。&rdo;金大鹤本是站在晚香玉面前，于是执着她的手问道：&ldo;有这个好妹妹，你还不要吗？据我看她未必愿要你作她的哥哥呢。&rdo;晚香玉道：&ldo;你们说话，干吗拿我开心？&rdo;说着将一根火柴，按在火柴盒子磷片上，用一个指头儿一弹，弹到金大鹤脸上来，说道：&ldo;我烧你的眉毛。&rdo;金大鹤身子一闪，便要抓住晚香玉，田大妈却捧了一杯热茶，送到金大鹤面前，说道：&ldo;您喝茶罢，别小孩子似的闹了。富大爷他们等您半天了。&rdo;她一面说着，一面笑着，周旋得金大鹤坐下，早就在桌上，蒙了毡子，端出一盒麻雀牌，哗啦啦向桌上一倒，于是用手将牌搅动了一番，说道：&ldo;快动手罢，别挨了，恐怕又要闹到夜深散场。&rdo;晚香玉也就走到富家驹身边，将他衣服一扯道：&ldo;先是老埋怨金大爷不来，这会子人家来了，你又坐着不动，是怎么一回事？&rdo;富家驹便道：

&ldo;来罢，来罢，我们来罢。&rdo;于是和着任黄华殷小石金大鹤三人坐下打牌。晚香玉就端了一个凳子，坐在富家驹身后。任黄华正坐在对面，偏着头，用眼光自桌面上向这边看来笑道：&ldo;好意思吗？我们都是单的，就是你那边是双的。&rdo;晚香玉道：

&ldo;你们一样有相好的朋友，若嫌一个人，我们可以请来。&rdo;田大妈在一边笑道：

&lso;你这孩子不会说话，任先生要你看牌，你就坐过来给他看牌得了。&rdo;她说了这句话，听厨房里刀勺碰着响便出去了。金大鹤在桌子犄角边和任黄华头就头的说道：

&ldo;怎么回事，今天这种情形，竟是开了禁了。&rdo;任黄华对富家驹一努嘴，笑道：

&ldo;要不然，为什么这样竭诚报效。&rdo;金大鹤道：&ldo;报效后的程度，到了什么地步，你知道吗？&rdo;富家驹将手上的牌，敲着桌子道：&ldo;打牌，你们说什么，要公开说的，不许这样私下瞒着说鬼话。&rdo;任黄华和金大鹤，彼此都对着富家驹一笑。也不往下说什么。任黄华问晚香玉道：&ldo;你到富大爷家里去过没有？&rdo;晚香玉道：&ldo;没有。&rdo;

任黄华道：&ldo;嘿！那房子真好。最好的又要算是大爷那间住房。据他们老太爷说：

娶第一个儿媳，总得大大的热闹一番。新房免不了有许多人来看，自然也要办的十分美丽，我想你虽没有看过，大爷一定也对你说了的。&rdo;晚香玉道：&ldo;他没有对我说过。他的住房好不好，我管得着吗？&rdo;任黄华道：&ldo;你管不着，谁管得着？&rdo;晚香玉挺着脖子道：&ldo;别拿我开心了。我们是什么东西，配吗？&rdo;又扭头一笑。任黄华道：&ldo;你别生气，我有证据的。&rdo;便对富家驹道：&ldo;老富，我问你，你托我作媒没有？&rdo;富家驹皱眉道：&ldo;哪里来的事？你还是打牌，还是说笑话？&rdo;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一面打牌一面闹着玩，非常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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