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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刘如蕴听到这里，知道王太太今日来的目的，心下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得好笑，不喜欢自己也罢了，还巴巴的跑到自己这里来，说这些话，左不过就是后院妇人的见识，唇边不由现出一点冷笑，眼角也带出一丝轻蔑。

王太太虽和刘大奶奶说着话，那眼可没有离开过刘如蕴身上，见刘如蕴眼角的轻蔑，唇边的冷笑，心里不由大怒起来，这个不识好歹的人，和慕瞻同船同路，说出去，这辈子都休想再嫁，她这样的人，自然也不能嫁进王家来，自己甥女也是糊涂了。

王太太心里虽这般想，脸上的笑却堆的更多，嘴里对刘如蕴的称赞也越发多了起来，刘如蕴实在懒待应酬，却也想瞧瞧王太太这戏还能演到什么时候？坐直身子，低下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帕子，不时抬头露出羞涩的笑，好一副端庄贤良的大家闺秀模样。

刘大奶奶听的多了，也渐渐明白了些，自己怎么忘了，这个舅母的性子可是和自己不同，是有什么绝要放在心上的人，幸得当年王家来议亲时候被自己母亲回了，称亲上加亲虽说是常事，只是已和刘家有了口头之约，当时自己还怪母亲为何这般说，嫁个知根知底的，好过一个陌生男子，今日才明了母亲的苦心。

婆婆虽然有些唠叨，却也是那种直慡的人，比不得自己舅母，肚里怨你，脸上还是笑的甜蜜蜜的，这样一想，刘大奶奶脸上的笑容自然许多，嘴里也没了谦虚的话，顺着王太太的话说，不时也去瞟眼刘如蕴，见刘如蕴低下头时，唇角浮起的笑意，心里明白，也觉得自己着实鲁莽了些。

攀谈多时，王太太见目的达到，笑着起身道：&ldo;不觉已来了这许多时候，刘姑娘，我先告辞了，本来今日兰芝也要来的，上次保哥儿成亲时候，宴席上和你说的，要拜你为师，多多请教诗词，谁知你转眼就去了四川，等到盼到你回来，松江那边，又没了一个姨娘，她带人回去料理，临走时再三叮嘱我，要我上门来转她的话，等她从松江回来，再行上门拜师。&rdo;

松江那边没了一个姨娘？刘如蕴略一思索，难道是娇儿没了？王兰芝要顺道去接孩子上来？不然没了一个姨娘，怎么会劳动王兰芝回去，心里这样想，嘴上也没问出来，只是笑着谦逊几句。

珠儿已经进来，先行了礼，才笑道：&ldo;王太太是难得上门的贵客，已经吩咐厨房备下酒席，还请王太太务必赏脸？&rdo;王太太怎肯留在这里用酒席，推辞几句，刘大奶奶和刘如蕴也没强留，倒是珠儿有些着急，却被刘如蕴用眼神止住，珠儿也就做罢。

叫了轿子进来，刘大奶奶亲自扶着王太太上轿，这才转了回来，等一坐下来，刘大奶奶就白刘如蕴：&ldo;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只在那里笑。&rdo;

刘如蕴用扇子轻敲着椅子扶手：&ldo;有人送上门来演戏给我瞧，我那有不瞧的道理。&rdo;刘大奶奶上前夺下她的扇子扇了起来：&ldo;你还说，连累的我浑身的汗。&rdo;珠儿听来听去只是不明白，皱着眉头问刘大奶奶：&ldo;大奶奶，你和姐姐说的，我怎么不明白？&rdo;

刘如蕴拍拍她的手：&ldo;不明白才好，你只要安心养胎，给我生个小侄女出来就好。&rdo;珠儿听了这话，摸一摸肚子，脸上又露出笑容，刘大奶奶推一推珠儿：&ldo;好了，养胎要吃好的，你不是说备了酒席吗？快些把酒席摆上来，说了这许多话，真是又渴又饿。&rdo;

珠儿忙吩咐丫鬟去传酒席，自己也坐在这里等候，见桌子上丢着一张纸，拿起来看了一看，上面列了密密麻麻的东西，从首饰到衣料再到家具，都列的清清楚楚，不由抬头对刘大奶奶笑道：&ldo;大奶奶做事历来稳当。&rdo;

刘大奶奶从她手里抽走这张纸，瞧了一瞧，摇头道：&ldo;可惜用不上了。&rdo;说着就撕成两半。用不上了？珠儿奇怪的抬头看向刘如蕴，又想起刘如蕴那日说的，从此后再不在自己身边了，难道姐姐她？

珠儿不由看向刘大奶奶：&ldo;大奶奶，你也好劝劝姐姐。&rdo;刘大奶奶叹气：&ldo;珠儿，若能劝，我早劝了。&rdo;

又见提亲

珠儿听了，张嘴欲说什么，却知道没有用的，只得叹息一声，刘如蕴抚上她的肩：&ldo;好了，你现时有了喜，该好好的养着身子。&rdo;刘大奶奶把手里那张撕掉的单子团了团，举手欲扔到地上，却又舍不得，重新把单子抹平，看了看，把它塞到刘如蕴手里：&ldo;小姑，纵用不上了，你也拿着，你有什么打算的话，有了这些银子也好傍身。&rdo;

说着刘大奶奶的眼圈又红了，刘如蕴默默接过，刘大奶奶悄地把眼角的泪拭去，抬头笑着对珠儿道：&ldo;是呢，珠儿有了孕，我都没道喜。&rdo;

珠儿凑趣的道：&ldo;也是，这都有了许多时日，也不见大奶奶赏什么？&rdo;刘大奶奶白她一眼，顺手解了个荷包递给她：&ldo;拿去玩罢。&rdo;珠儿笑眯眯接了，吩咐人把酒席摆上来。

刘大奶奶心里有事，面上却没露出来，依旧笑意晏晏，酒过三巡，珠儿提起壶欲要斟酒，只倒了半杯，那壶却已空了，珠儿忙把壶递于旁边的丫鬟，叫她下去换酒，端起只有半杯酒的酒杯道：&ldo;姐姐，不知道姐姐要去做什么事？也不知道姐姐要什么时候才回来，珠儿只有借这杯酒，愿姐姐心得所愿罢了。&rdo;

说着珠儿的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刘如蕴忙接过那半杯酒，还没喝下，就听到刘大奶奶迟疑的声音：&ldo;怎么？小姑要离开南京？&rdo;这事是迟早的事情，刘如蕴只是微一点头，刘大奶奶手里的酒杯已经哐啷一声，掉到桌上又滚到了地上。

刘如蕴见了，忙弯腰要拾，手腕却被刘大奶奶握住了：&ldo;小姑，你真能如此狠心？&rdo;刘如蕴抬起头去看刘大奶奶，刘大奶奶的面红红的，眼圈四周也是红的不能让人看，下垂的眼角让刘如蕴突然惊醒，自己大嫂什么时候也有了皱纹？

刘大奶奶的眼泪掉了下来，却没掉到衣服上，而是滴到了和刘如蕴交握的手上，见刘如蕴不回答，刘大奶奶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刘如蕴愣了一下，才顺势把刘大奶奶扶起来：&ldo;大嫂醉了，是在我这里歇息呢，还是送了回去？&rdo;刘大奶奶虽站了起来，手却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按住刘如蕴的肩膀：&ldo;小姑，你纵要做什么，也要看在公婆的面上。&rdo;刘大奶奶酒后手劲比往日大了许多，刘如蕴肩膀都被她按的生疼，却丝毫不觉。

丫鬟已经端着酒进来，见这样情形，只得悄的上前把酒递于珠儿，珠儿接过，示意旁人出去，自己拿了两个酒杯倒满，一只手拿了一杯，上前对她们道：&ldo;大奶奶，我知道你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做，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姐姐这样做，必有姐姐的道理。&rdo;

刘大奶奶抹一抹泪，接过珠儿手上的那杯酒，叹一口气，这个小姑，总是和旁人不同。刘如蕴就手接过另一杯酒，把它举到刘大奶奶眼前：&ldo;大嫂，伺候爹娘，还全仗了大嫂孝敬。&rdo;说着跪了下去，双手还高擎着那杯酒。

珠儿一惊，欲要拉刘如蕴起来，刘大奶奶却只是缓缓坐了下来，直盯盯的看着刘如蕴，珠儿哪能拉的起来刘如蕴？拉了几下，也只得住手，在刘如蕴和刘大奶奶脸上看来看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大奶奶过了许久，才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接了刘如蕴手里的那杯酒，刘如蕴见她接了酒，心里松了一口气，刚要站起身，就听到刘大奶奶说话：&ldo;小姑，公婆那里我自会尽孝，却不是为得你。&rdo;刘如蕴听的一愣，还是微点一点头。

刘大奶奶已经把酒饮干：&ldo;小姑，关山路远，此去珍重。&rdo;说着站起身来，方才酒喝的有些猛了，不由呕了一声，身子也晃了一晃，珠儿忙扶住她，刘如蕴也起身扶住她，刘大奶奶的眼又看了看刘如蕴，叹息了一声就推开她们，开门叫了自己丫鬟走了。

珠儿看着刘如蕴，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开口，刘如蕴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用手撑着头，珠儿缓步走到她旁边，手搭上她的肩，刘如蕴摇头：&ldo;珠儿，我没事，终究会有这一步的。&rdo;

说着起身，有东西应声而倒，低下头看时，是那杯刘大奶奶没喝的酒被袖子带到，酒一滴一滴的从桌上流下，刘如蕴看了看，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径自往房里走。

此后数日，刘如蕴就开始收拾行装，什么东西该留，什么东西该带，那些精美摆设，平日爱用的东西，全都没有带走，珠儿看着刘如蕴连减妆都没带，连枕头也不过就带了个荞麦枕，不由大惊：&ldo;姐姐，你纵要出门，那能带如此粗劣的东西上路？&rdo;

刘如蕴正在翻着那些书籍，哪些该带走，哪些不该带走，听到珠儿的话，连头都没抬：&ldo;珠儿，这又比不得上次出门，这次可是实实要过苦日子的。&rdo;珠儿张了张口，过苦日子？从小锦衣玉食，从没吃过半点苦头的姐姐，要去过苦日子？这可实在是，只是珠儿心里也明白，刘如蕴是劝不动的。

刘如蕴抬头看珠儿又站在那里，笑了一笑：&ldo;珠儿，我和原先不一样了，人活一世，总也要去见些稀奇东西。&rdo;珠儿又叹气，也知道刘如蕴说的是实情，关在后院里一辈子，想来她再不会做了。

刘如蕴收拾了一会却也累了，丢下手里的书坐下喝茶，看一眼这间屋子，笑道：&ldo;原先我还以为，会在这里过一辈子的，谁知竟这么快。&rdo;

丫鬟突然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ldo;奶奶，奶奶，有人来。&rdo;想是跑的太急，丫鬟喘个不停，半天才把话说清慡：&ldo;有人来给舅奶奶提亲，现在坐在堂上。&rdo;

提亲？刘如蕴和珠儿都站了起来，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谁为来给自己提亲？自从前几日，南京城里风传王家要和林家结亲，珠儿出门应酬时候，却也被人阴阴阳阳的问了几句，不外就是刘如蕴费尽心机，也没进了王家的门。

珠儿回来还和刘如蕴说了，外头流言传的实在太离谱，要走的话，等过几日，流言平息了再走，不然在外人看来，还当是刘如蕴没脸见人，只是刘如蕴的性子哪管这些，眼皮都没抬：&ldo;做人一世，哪不被人说？她们自去说她们的，我自走我的，由她们去罢。&rdo;珠儿也没了法，此时听到竟然有人上门提亲，珠儿心里比刘如蕴更惊了十倍，半天才迟疑着问道：&ldo;提亲？你可听真了？&rdo;

丫鬟拼命点头：&ldo;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奶奶，上门提亲的就是常走各家的张妈妈，说是给王家二爷提亲的。&rdo;说到这，丫鬟也觉得很莫名，不是说舅奶奶是个寡妇，王家太太很不喜欢，已经定了林家姑娘了吗？怎么这时候王家又派人上门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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