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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生死有命（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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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还想问他不回家去哪，却见陈丽明神色一变，抢在大家说话之前开了口：“回家，就是回家。他先送我回去，我们走了，拜拜哈。”

不等他们回应，陈丽明就拖着傻笑的邱林谦出了门，边走边细声咒骂身边人。

“邱林谦不是说不回家吗？陈丽明怎么……”话还未说完，周黎就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用手捂住了嘴巴，倒吸了一口气。姜伦撇了周黎一眼，也脸色一红，没有接话。

玩到凌晨两点，有些同学还有下半场节目，准备去网吧通宵上网。

但是周妈妈此前已经警告过周黎不能在外过夜，所以周黎和姜伦拒绝了同学们的邀请，没有参与接下来的活动。据说那天晚上网吧里的人几乎都是高三生，进来便是熟人，仿佛把学校搬到了网吧。

虽然周黎没有去网吧，但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

打开门，发现房子里还亮着灯，父母正坐在客厅里，担心着女儿怎么还没回来。周黎瞧了瞧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难怪一直也没接到家人电话。

见到周黎安全回家，他们才安心的回房间睡觉，第二天一早还要上班，抓紧睡几个小时是很重要的事情。

周黎则慢悠悠的洗澡，一点儿也不着急，明天可以睡个大懒觉了。想起了小学作文最喜欢写太阳晒屁股了，她便决定睡到太阳晒到了她的全身也不要起来。

阳台外面的小竹篮又缓缓降了下来，姜伦在上面系了一个小铃铛，为的就是摇动时两人都可以知道。

周黎走了出去，发现上面放了张纸条，写着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谁知道自己在多想什么？周黎心里吐槽，然后嘴角轻蔑的往上翘，接着把纸条揉了起来扔回小竹篮。姜伦迟迟不见周黎回应，只得闷闷的回去休息。

第二天周黎果然睡到了中午，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妈妈已经回来做午饭了，笑眯眯的叫她赶紧洗漱。换做之前周末放假，周妈妈早就已经咆哮，她心想，果然大家对毕业的学生要宽容很多。

但这种宽容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周妈妈又开始见不得女儿在家里闲着。随意一句话就能点燃周妈妈身上的怒火，让她大发雷霆。那几句台词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每天不是嫌女儿懒，就是嫌女儿做事笨。嘴上天天念叨着巴不得周黎赶紧去上学，这样好眼不看为净，心情便会好一些。

周黎不是特别当真，也不会记恨，但偶尔听得多了，还是忍不住要反驳。毕竟她也是要面子的，只是她一反驳，周妈妈就说得更欢了，那嗓音，叫喊起来感觉整栋楼都能听见。

为了躲开这些不必要的家庭战争，周黎像父母申请回乡下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姥姥。

恰好因为姥姥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行动没有以前利索，父母便同意了周黎的要求。简单的和姜伦告别了一下，她便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姥姥家。

姥姥比以往老了很多，头发从花白变成了全白。她一个人提着水桶，在菜地里浇水施肥，见到外孙女过来，眼里透出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之前跟姥姥在一块施肥的老先生，去年心脏病去世了，姥姥哭成了泪人，却没敢让儿女们知道，只偷偷告诉了周黎。

她没想过一个花甲老人，哭起来的嘶吼声不比年轻人差，躲在被子里，声嘶力竭。老先生也没告诉家人关于姥姥的事情，这是两个老人家之间的黄昏地下情，没能结成正果。

姥姥说起了自己的一生。出生没多久母亲染病去世，婚后不到十年，丈夫在工厂里因工作事故死亡，她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了一儿一女。她心想自己可能是命太硬了，才克死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对于儿女不侍奉身旁并没有怨言，反倒庆幸这样不会又害了家人。

老先生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比姥姥还要大上七岁，在他们的年代，算是个知识分子。他照亮了姥姥平淡无趣的后半生，只是这段时光还是结束得太过仓促。她想，呆在她身边的，都没有好的结果。

周黎抱住姥姥因年老而日渐矮小的身子，想让姥姥别那么伤心。姥姥却自言自语道：“生死有命，像我们这个年纪了，早就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了。”

接受死亡吗？周黎很震惊，这个可怕的事情在姥姥的嘴里，变得这么简单，如同一件日常可见的小事。

姥姥见周黎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僵硬的转移了话题。那一年姥姥的身子就开始变差了，几次去看医生，医生都建议她开朗一些，老人家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为孩子担心太多东西。

周黎心想这医生倒也热心，就是没抓住了重点，这点安慰估计是起不来什么作用了。

姥姥完全走出这一阴影应该就是在周黎快高考的那段时间，她开始认真下地种菜，只为了让外孙吃得好长得好考得好。有了一点心里追求，手里有了一些活，确实没心思去悲春伤秋了。

所以，这会儿姥姥见到了周黎，笑得头上白发也一颤一颤的，像是在欣喜的跳舞。

在乡下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没有什么夜生活，但每天睡到自然醒也是一件美事。姥姥从来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责备她一句，到底还是隔代亲，不像妈妈那只老虎，动不动就发怒咆哮。

姥姥还带着周黎养着几株草莓，周黎在她的指导下，把草莓照看得很好，绿叶里的小果实已经泛红，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比草莓更快的是高考成绩，手机的设置的事件提醒铃声响了起来，周黎一看，原来已经到可以查成绩的时间了。

她有些害怕，拨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输入考号的时候，她瞬间挂掉了电话，呼吸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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