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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人如故归人不归（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有人说，四方城是散落在古漠荒沙中的一颗明珠，点缀着八方荒原的寂寥荒凉。

有人说，四方城是铺陈在穷途末路的一方净土，收容了殊途同归的遗憾和悲凉。

也有人说，四方城是停泊在阡陌古道的一介客舍，等待归途的浪子。

背靠着穷山恶水，荒凉险恶的苍枭岭，瑟缩在浩瀚凶险的扬水之滨，安静地等在荒凉的边关古道上，一等千年，几代几世的青丝换了华发，多少年的枯骨成殇，四方城恍若悲怆的苍颜老者，看着这世间的沧海桑田。

四方城世子大婚在即，世子大婚，将同日继任城主之位。这喜讯如天边的流云一般，散布天下，四方城大开城门，迎八方客。

话说，如今这四方城主夜宁天，虽已年过不惑，确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一身布衣青衫，却也穿出了风度翩翩的仙人之姿，倾倒了无数的江湖侠女，如今这般风华正茂的年岁，却要退位，不由得让无数人猜测揣度，无数门派派出了人来探消息，无数门派来看热闹。

天下，众说纷纭：有说，四方城主年少时，曾惹下了不少风流债，如今上位了个了不得的大家主，便是他负了二十多年的旧情人，人家是要来讨这份情债的，城主也自觉负人良多，便放手这鼎盛的权势，与老情人退隐山野，共度暮年；也难怪了那合欢夫人也是江湖一顶一的美人，城主对人始终不冷不热，这些年，终是伤了夫人的心，如今夫人的独子长大成人，夫人也不必再顾念着旧情，自然是要与人合谋，扶持自己的孩儿上位的，这个不伦不类的夫君，便就此舍弃了；又有说：老城主苍溪，杀心太重，都道父债子偿，这是早些年老城主的仇家要来寻仇了，这儿子随了父亲，遁世躲仇家去了，只苦了孙子辈的夜轩；……夜轩从夜宁天的书案上拿起这些零零杂杂的信息，看了看，问父亲：“如此这般诸多猜测，究竟哪些真？哪些假？”

夜宁天放下手里的书卷，邪魅一笑：“你猜！”转身出了书房！今日阳光正好！当是游赏山色的好时节。

夜轩走过去，拿起父亲放下的书卷，展开，略翻了两页，是最新的话本子，他在茶楼里听过了，夜轩撇撇嘴，扔了话本子，回头对秦管家说：“秦叔，我觉着我被这老家伙给坑了！”

秦管家走进书房里间，拿着夜宁天的披风走出来，笑道：“世子说笑了，主上正当不惑，风华正茂！哪里老？”出门找他的主子去了！

夜轩再撇撇嘴：“说的也是！秋水斋来了新茶！去讨一盏喝！”也摇着扇子出门了。

只夜祈，抱着一摞子折子，找不到为老不尊的叔父，又寻不着顽劣不堪的堂弟，无奈摇摇头，只好自己伏案展卷，把折子批了！

四方城现任的主子，将来的主子，如懵懂稚子般，欢欢喜喜地走亲访友，游山品茶，随性自在，任性妄为，手底下管事的，三不五时就找不着自家主子了，八街四巷，寻访不着，也不请示了，自己拿了主意，把事办了！众卿家欢欢喜喜地开了各大城门，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喜事，亲亲热热地迎心怀鬼胎，各有所求的天下客。

这日，闲极无聊的世子夜轩，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华服，高耸的凌云冠，这般柔若无骨的懒散模样，半倚着城外的断壁颓垣，左臂手肘撑着身下的古城墙，白皙颀长，指节分明的五指拖着腮，右手拨弄着墙缝里的几株枯草，闲来无事，拽下一根，叼在嘴里，慢慢地咬，细细地嚼，嚼出一嘴的土渣子和枯草的苦涩，亦浑然不觉，精致的鹿皮靴子上，沾染了点滴的泥泞和腐草，清俊的容颜，一双深邃的黑亮眸子，盈着一汪泉水一般，总有几分欲语还羞俏皮，目视着远方的荒原古道上。

古道上一骑绝尘，青衣白马，渐行渐近，石青的长衫在猎猎风里，缱绻舞动。

近了，近在咫尺，夜轩绞紧了手里的枯草，倏然起身，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魁梧粗俗的汉子，清悦的声音里掉了一地的冰渣子：“把这厮的破衣，给我扒了！扔到芦苇荡里去！”愤然转身而去。

“尔等……尔等做甚？”慌张失措的江湖客紧紧捂着自己一身破衣。

“谁允你穿青衣，你这一身破衣，碍着本公子的眼了！扒了吧！扔下去！”一力壮如牛的汉子，一身黑衣劲装，护院打扮，抓着青衣侠的臂膀，惟妙惟肖的学着夜轩的声音。

“老实着，快快让我等扒了，免受皮肉苦！”同是护院打扮的另一个瘦高男子恶声恶语道。

“你们……你们……”青衣侠深感羞耻，怒声道：“你们是强盗么？土匪啊？”

“不是！”力壮如牛的汉子闻言手腕上力迟，瞟他一眼：“我等四方城夜家，城主夜宁天的公子，夜轩的护卫！”

“我来……来是贺世子大婚的，你们……你们四方城是这般待客的么？”男子眼看着那力壮如牛的汉子伸手拽住了他的衣，只听“呲～～啦～”一声，自己的青衫已不遮体，也失了仪态，怒目瞪视这人，咬牙切齿。

“四方城留八方客，却独独不留青衣者，你这一身破衣惹的祸！”瘦高个说罢，毫不含糊，扒了青衣侠的青衣，提着光溜溜的大汉子，足下轻功如清风拂弱柳，几个纵跃，将男子丢进了芦苇荡，毫不理会身后大声咒骂的男子，拍一拍双手，冲力壮如牛的汉子招呼：“呵呵，庄七，吃酒去罢！”

“柳随风，你说”名唤庄七的汉子摸着下巴，疑惑不解：“你说公子他日日跑来这里，就为了和穿青衣的人过不去？”

“管他和谁过不去？我只知道吃酒才是人间乐事！你去是不去？”柳随风的柳叶刀拂过庄七的发梢，吓得庄七摸着额角的碎发躲闪。

“吃酒去！吃酒去了！”庄七摸摸脖子，一阵后怕，夜魅柳五，惹不起啊。

远处的芦苇荡里，一身溜光的粗俗汉子，落拓邋遢，只一双眼睛黑亮深邃，揪着一撮胡须凝思：庄七？公子戚么？柳随风？柳叶刀？夜魅柳五？

不知几时几刻，暮归的老牛发出舒爽的“哞哞”声，老汉拉着老迈的老牛自古道边过，遥遥张望，依稀隐没在城墙角楼上的残阳，和残阳下，清瘦卓然的乳白色身影，再看看被扔进芦苇荡的客人，忍不住又摇头了：“唉！这娃儿……真是一言难尽啊！”将身上的蓑衣放在路边，道：“蔽体吧！……唉！造孽啊！”叹息着走远了，回头把这事儿讲给西四街卖豆腐的老榆头，老榆头笑了：“哎呦！还不是夫人惯的，现下这四方城里，谁能管得住这混世的小魔王啊！将来做了城主，指不定得把咱四方城的西城门给拆了呢！”

“可不是，昨个儿还从我这里拿了好些铁玩意儿，说是要在北边的峭壁上修个天梯！呵呵，这是够异想天开的呢！”隔壁的李铁匠也唏嘘。

“城主对这个儿子真是放任得很呢！”茶馆的钱掌柜摇着扇子在躺椅上躺下：“我堂兄弟的外侄儿在府中做事儿，说城主近来常常独自外出，破晓时出门，摸着黑回来，忙着！也没空管教世子！”

“世子大婚了，离公子是不是就该回来了？也好有个人帮衬着些咱们这不靠谱的小祖宗！”布店的翁掌柜从店里探出头：“离公子的话这小祖宗多少还听些！”

“离公子这些年总外出游历，听说在外面某了好前程，应该不回来了吧？”路过的商队里的年轻伙计啃着馒头就煮牛肉吃得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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