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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骁骑营的高督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告说:“启禀陛下,营外来了八千南疆士卒,由定王世子萧泠率领,襄助陛下扫平大楚。”顿时,中军大帐内窃窃私语了起来。“南藩王怎么派兵来了,自古以来,藩王未奉召不得离开番地。”“世子一片诚意,也是一件好事。”“听说那世子带兵很有一套,倒可以去见识见识。”“定王一定是老糊涂了,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吴潜站在旁边,不由得心里发恨:那个老狐狸,问他要点辛苦钱还要费个老大劲,这八千士兵从南疆到这渭河边要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陛下,定王此举,值得深思啊。”吴潜上前一步,意味深长地说。“哦,吴爱卿倒是说说,有什么可以深思的?”萧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吴潜四下看看,一副此地不可详谈的模样:“祖宗家法在上,臣不敢妄言,陛下需当机立断,不能让宵小蠢蠢欲动,有可乘之机。”萧可不置可否,对着高都尉淡淡地说:“宣萧泠晋见。”不一会儿,定王世子萧泠走进帐内,只见他身材挺拔,皮肤白皙,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双眼睛风流蕴藉,神采飞扬。他身后跟了两个人,一个皮肤微黑,神色肃穆,另一个身材矮小,容貌宛若路人,一起跟着萧泠跪了下来。“定王世子萧泠,参见陛下。”萧泠不亢不卑地行礼说。萧可站了起来,上前扶起萧泠,微笑着说:“不必多礼,朕多年前见过定王一面,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不知道王叔身体可好?”萧泠颇有些意外,定了定神说:“有劳陛下挂心,父王近年来腿疾缠身,已不理俗事多年。”萧可皱了皱眉头:“怎么也不来告知朕?等朕回宫了,着太医院帮王叔研究个方子,看看能否治好。”“多谢陛下。”萧泠抬眼看了一下萧可,眼中带着几丝探究。萧可正想问问南疆的情况,忽然之间觉得太阳穴上突突跳了几下,一丝疼痛钻入脑中,来势汹汹,让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扶住了额头。几乎在同时,底下有人惊呼了一声,一个黑影飞快地蹿上前去扶住了萧可,急促地问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大帐中的众人都有些傻了,一齐看向那个身影,萧泠的脸色都变了,厉声喝道:“萧文你大胆!还不快快退下!”那个黑影正是跟在萧泠身后的人,一听萧泠的声音,顿时双手一抖,惶然退了几步,分辩说:“我,我不是故意的,陛下恕罪。”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音,颇为刺耳,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萧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只是用手揉着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萧泠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陛下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在下有个家臣,善医药,不如让他给陛下瞧一瞧?”萧可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说:“没事,近来总是这样,朕去营帐内歇歇,皇兄,你安顿一下世子,晚上再为世子接风洗尘。”说着,他往外走去,走着走着,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道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的背影,炽烈得仿佛要在他的背后盯出一个洞来。可等他回头一看,那目光却不见了踪影。众人看着他走出营帐,不由得一个个都面露忧色,萧泠试探着问:“陛下这样有多久了?这头痛之症,非同小可,病得重了,会发癔症,定要早些医治才好。”吴潜在一旁越看这个世子越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闻言不由得阴阳怪气地说:“世子殿下,陛下乃天子,神明护佑,区区小病根本不在话下,太医几帖药下去就好了,你就不必忧虑过重了。”萧泠神情自若地笑笑,拱手说:“借吴大人吉言,但愿陛下早日康复。”萧子裴只是叹了一口气,挽着萧泠的手说:“走,让本王去看看你带来的南疆八千子弟兵!”-萧可中午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随军的冯太医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搭了脉之后,沉吟着说:“陛下,你忧思过重,又常常熬夜失眠,这头痛之症越来越严重了,光靠汤剂可能无法治疗,不如让臣帮你用针灸之法试试能否拔除病灶。”萧可笑了笑说:“冯太医先别忙,朕知道,这病根未除,就算是你用针灸将朕的病治好了,没过几日也会复发。”冯太医满脸忧色说:“陛下,只是这病耽搁不得啊,陛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忧虑过重?这行军打仗,有萧将军,这和大楚交涉,有中书令和吴侍郎,陛下何不放宽了心?”萧可摇头说:“等此间事了回宫以后,冯太医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如今朕真的没有心思。”冯太医叹了一口气,只好凝神提笔写了几个药名准备去煎药,又叮嘱了李公公几句,往帐外走去。门外萧泠已经等候多时了,被李公公引了进去,他身后的两个人想要跟进去,被杨名拦在了外面。萧泠回头看了看,笑嘻嘻地说:“你们两个刚才见了陛下天颜,已经是万幸了,再想见陛下,那可是得等你们的祖坟冒青烟了。”李公公边走边笑:“世子殿下真是风趣,对下人也这么亲切。”萧泠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唉,现在的下人可真不得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进了内帐,萧泠朝萧可行了个礼,按照萧可的意思,在小桌几的另一边盘腿坐下,环视了一下这个龙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帐壁上挂的那幅画上,眼露惊疑之色。“陛下,这,这位女子是……”萧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怎么,世子见过她不成?她是朕的皇后。”“臣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只是在哪里却一时想不起来。”萧泠一时有些恍惚。萧可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神色难掩激动,半晌,却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苦笑了一声说:“她怎么可能跑到南疆去呢,一定是世子眼花了。”萧泠定了定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谨慎地说:“陛下说得甚是。”“听闻世子在南疆颇有建树,朕听了很是欣慰。”萧可笑着说。“全靠陛下天威,臣只是稍尽绵薄之力而已。”萧泠谦逊地说。“苗族桀骜、傈傈族彪悍、德昂族勇猛,傣族、怒族等均各有优势,长老、族长们都各有千奇百怪的本事,难得你能够恩威并重,把他们治理得服服帖帖。”萧可谈吐间居然对南疆的各个部落了如指掌,不由得让萧泠怔了一下。“臣只是借父王的余威而已。”萧泠心里有些惊疑不定,只是恭谨地回答。萧可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萧泠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陛下,难道臣说错什么话了不成?”萧可微微一笑:“萧泠,你何必口是心非?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朕怎么对你南疆的事情了如指掌?是不是朕在猜忌你们定王府?”萧泠顿时觉得浑身冒汗,苦笑着说:“陛下何出此言,臣万万不敢。”萧可凝视着他说:“萧泠,为臣之道,如有疑虑,应直言不讳,不可藏着掖着。你我同为萧姓,朕执掌大衍这万里河山,你管理那南疆三郡十六府,必要同心同德,才能让大衍国富民强。你有功,朕赏之赞之,与有荣焉;你有过,朕责之罚之,亦有切肤之痛。”萧泠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忽然一阵激动,他一直以为,萧可和历任的帝王一样,只是把他们定王府扔在南疆,任由他们在那个不毛之地自生自灭,却没想到,在萧可心里,他依然是那个同族同宗的兄弟。“近年来,定王府的折子都是中规中矩,既无喜报,又无忧信,朕一直在想,莫不是王叔和朕生了嫌隙不成,待想唤王叔进京一叙,又恐王叔身子耐不住舟车劳顿;本想和你在京城好好亲近一下,宫中却徒然生了这么多事情出来。”萧可感慨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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