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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未竟的诺言（第2页）

“开门！快给我开门！”

听见是江队长的咆哮，萧南惊慌起来。“不好，”他冲到门后用肩顶住门，边朝江小霞大喊，“快点披上！”

江小霞急忙坐起伸手拿过床头的花格布单。

又是一声江队长的叫骂：“狗日的，敢不给我开门——”随着咚的一声，门被踹开，江队长手持扁担闯了进来，一眼瞅见床上刚披好布单的女儿，顿时怒不可遏地高举扁担，“敢欺负我闺女，老子打死你这个流氓！”

扁担狠狠落下，砸在了萧南头上，鲜血立刻流了下来，萧南捂住头部身子晃了两下，差点栽倒。江队长举起扁担要再打，被赶进门的江婶抱住。

“别打了，会出人命的！”江婶大喊。

“快把你闺女弄走！”怒火万丈的江队长推开妻子后，又一次抡起了扁担，“打死现行犯不用偿命！”

萧南急忙闪到画板后，江队长的扁担抡空。“还敢躲！”江队长更恼了，握着扁担捅了过去，“狗日的，叫你欺负我家闺女……”

江小霞突然冲了过来，“爸，他没欺负我，是我主动的，别打他了……”

“不要脸！”江队长回身扇了女儿耳光后对老伴怒吼：“还不把她给我拉下去！”说完上前照着萧南头顶又落下一扁担，“去死吧臭流氓！”

萧南一缩身，扁担砸倒画板，萧南忙弯腰去捡画布。江队长看见了裸画更是火冒三丈，“今天老子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江小霞甩开母亲的手哭喊着奔来，“快跑呀萧南，他真会打死你的！”随后她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父亲的双腿，“别管我，快跳下去！”

萧南转身从窗子爬了出去，踩在屋顶的瓦片上，回头眼见江队长用扁担向自己捅来，纵身跳了下去。

江小霞爬起哭叫着冲到窗口：“萧南——”

细雨中，萧南从泥浆里站起，举起画布朝上大喊：“小霞，我爱你！我一定会把这画再送给你的！”

随着夜空亮起的一道闪电，江队长向下狠狠丢出扁担，“让雷劈死你个王八蛋！”

萧南闪开落下的扁担，抱着画布一瘸一拐地跑开。他一口气跑到知青宿舍，大力敲开房门。见他满头是血，大方立刻没了酒意，关上门后把他扶到床边坐下，打来一盆水，用湿毛巾为他擦去额头上血迹……

15分钟后，夜间的大喇叭突然传来五队民兵紧紧集合的呼唤，广播里江队长的声音听上去因愤怒而有些颤抖。

知青宿舍的房门忽然被推开，胡淑梅打着油布伞神色慌张地闯进来。“你果然在这里，”她上前拉起坐在床边以毛巾捂头萧南，“赶紧跑啊，队长正在集合亚宝他们来抓你呢！”

萧南连忙抱着油布逃进了黑夜的雨幕中……

东方微微亮起时，雨还在继续下着。一夜慌不择路地狂奔，也不知翻越过多少个山丘。又攀上一个小山顶，萧南这才驻足观望一下。淫雨霏霏中望见50米开外的土路上一辆吉普车正朝石桥驶来，才弄清自己竟然在村外的几座小山转了一夜……

车头披着彩带的北京吉普过了石桥后径直朝五队驶去，最后停在了江家老屋前。不一刻，迎亲的司机点燃了鞭炮，脖子围纱巾的江小霞在母亲搀扶下出了房门，登上了吉普车。

吉普沿着泥泞的土道再次驶回石桥，从后窗伸出的白色纱巾随风飘了一会儿，最终如枯叶般缓缓飘落在桥面的泥水之中……

临近下午两点时太阳终于露出了面。书记安排的一辆江淮汽车开到院子门前，喝得满面红光的江队长先请20来个五队的嘉宾上了车，自己正要坐进驾驶室，亚宝连打着哈欠向他走来。

“江队，下午还去搜山找他不？”

江队长沉吟了下，“不用了，李书记会叫人给他家打电话报丧的。”

“老江，你来一下！”李书记站在院子门口招手。

“啥事，亲家？”江队长来到跟前问。

“公社刚打来了电话，传达了上级的指示，要各生产队立即给知青无条件办理回城的手续！”

等江淮车停在队部门口，大家纷纷下车时，驾驶室里的江队长听到了喇叭里的广播声，奇怪地问坐在一起的胡会计。“淑梅没去参加小霞的婚礼？”

“不是有亚宝代表嘛。”胡会计说着从另一边下了车。

大方靠在宿舍门边嗑着瓜子仔细聆听大喇叭里的广播。高音喇叭里传来中央广播电台男播音员铿锵的声音：“教育部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会议决定恢复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首次考试将在今年12月举行。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江队长瞄了大方一眼，来到广播站门口探头一望，刚被哑巴包扎好头部的萧南如惊弓之鸟，立刻站起身来。守在广播边的胡淑梅担忧地望着两人。

江队长和萧南对视片刻，垂下眼皮把手一招，“你没被野狼吃掉就好，跟我去队部办手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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