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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倒在那家人的大门口,大声喊道:&ldo;李爷爷,求送我奶奶最后一程!&rdo;
大门咣当一下打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走了出来,老头手上拿着烟斗,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显然他胳膊受伤了。
那老头走了出来,一把扶起了我,说:&ldo;笑笑你快起来,都这么大了啊。&rdo;
我妈有点不好意思,说道:&ldo;李叔,我不知道你胳膊受伤了,这抬棺是体力活,笑笑他爸又不在,你看,我这个妇道人家真是不会办事,对不起李叔,不该让你去。&rdo;
老头摆摆手,把烟斗里的烟丝磕了出来,说道:&ldo;你这侄媳妇,说的是嘛话,笑笑一个头磕在地上,我就算是胳膊断了,我也得去帮忙不是,这样,我这胳膊干不了重活,但是抬棺材还是行的,你再去其他人家找七个人,我准备准备就去你家。&rdo;
我妈点头,就带着我去其他门口磕头。
又磕了七次头,叫来了七个人,然后喇叭声响起,这八个人去堂屋抬我奶奶的棺材,他们黑哟一声,八个人吃力的把棺材给抬起来,朝着村子西头的坟地走去。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抬棺人,是很累的,那个木头棺材,至少有上千斤,再加上得往山头上抬,说实话一般人都不愿意接这个活。但是就像李爷爷说的,一个头磕在地上,就算是胳膊断了,你也得帮忙,这是流传下来的传统!邻居家死了人,你就算是没亲没故的,也得去条件的去帮忙!
突然间,我觉得有点鼻子发酸,这就是农村,一个村里的人,就算平日里吵架争水,但是真到了该帮忙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退缩。
&ldo;嘿哟!嘿哟!&rdo;
后面的八个人喊着号子,我拿着奶奶的遗像,走在最前面,两边是送丧的喇叭队,最后面则是那些哭丧的亲戚,只不过我家的亲戚很少。
坟头村的人墓地都村西边的土山坡上,那里也被称为乱坟岗,其实村里的人都知道村子东头的那块地才好,可是没有人敢往村子东头去埋,因为村东头都被仙墓给占着,据说以前有人试图把自己的老祖宗埋在仙墓旁边,结果那家人夜里总是睡不安稳,老是做恶梦,直到把老祖的棺材又从仙墓旁边移开才好的。
不管怎么说,在我们坟头村,大家的目的都在村子西头,村子东头是仙墓,村子南北都是土山树林,也没法埋人。
一条山河流过我们村子西头,过了这条河,就是乱坟岗,到了桥上的时候,八个抬棺人突然间大声喊了起来。
我有点奇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神情都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哭声更加响亮,八个抬棺人大声喊着号子,步履走的很整齐,到了桥中间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ldo;哎哟,不行了,沉棺了!&rdo;
接着&ldo;咚&rdo;的一声,是棺材落地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八个抬棺人捂着肩膀,正把棺材放在地上。
&ldo;怎么回事?&rdo;我走到李爷爷旁边,问道。
李爷爷叹口气,下意识的离那个棺材远了点,说道:&ldo;你奶奶还有心事啊,哎,到了这回魂桥,她不想走了,想说点事情。&rdo;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我竟然不多害怕了,只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这时候我妈妈走了过来,抱着棺材,大声喊道:&ldo;娘啊!我的娘啊!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说吧,儿媳妇在这里听着呢!&rdo;
我听我妈哭的伤心,就要走过去安慰我妈,李爷爷一把拉住我,说:&ldo;你别过去,你是男孩子,又没有结婚,身上阳气旺,会吓坏你奶奶的。&rdo;
我只好站在原地。
这时候,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从棺材里飘了出来,往我妈妈身上飘去。
我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那人影正是奶奶,我赶紧大喊:&ldo;奶奶!奶奶你要干什么,你不要打我妈妈!&rdo;
我妈妈浑身一颤抖,接着她哆哆嗦嗦的朝着我走过来。
我吓了一跳,但是也明白过来,看来是我奶奶上了我妈的身子,我赶紧走过去,跪倒在地上,&ldo;奶奶,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rdo;
&ldo;笑笑啊,奶奶想你了!&rdo;妈妈朝着我走过来,颤巍巍的说道,我妈说话的语气,和我奶奶一模一样的,不是说声音一样,而是说话的语调,因为我奶奶是陕西口音,而我妈就是当地的齐鲁口音,所以,两个人之间说话的语调差别很大的。
周围的人听到我妈妈突然间说了陕西话,都吓的往两边退开,我跪在地上,道:&ldo;奶奶,我也想你了,我对不起你,你临死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rdo;
&ldo;傻孙儿,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呢,奶奶知道你去上大学,打心眼里高兴。孙儿,奶奶得走了,临走前,奶奶想跟孙儿说,不要害怕,人这一辈子啊,怎么都是活,你爷爷为了你爹,窝窝囊囊的过了一辈子,你爹爹为了你,更是整天胆战心惊的活了半辈子,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孙儿,照顾好你妈,你长大了,很多事情该是你去承担了。&rdo;我妈妈说着。
我哭喊着点头,&ldo;我知道,奶奶,我知道,奶奶,你知道我爸去哪里了吗?&rdo;
&ldo;他去了一个没法逃避的地方了,你要坚强。&rdo;说完,我妈妈身体一抖,接着歪倒在地上,同时我看到我奶奶的魂魄飞了出来,飞到了空中,&ldo;哗&rdo;的一下,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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