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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脸有些苍白,雨师妾还是跟以前一样,玉雕似的容颜,没有丝毫波动,冷冰冰地道:&ldo;他已经死了。&rdo;
&ldo;那你怎么跟女妭交代?&rdo;
长久的沉默,水声涛涛。
&ldo;她……已经很久不来了。&rdo;她颤然道。
宋宋翻译了文字,澜沧的手札里有有关女妭的记载,记载数千年来女妭的出入记录,但近百年女妭没有来。或许还在寻找复活父亲的法子,或许如那些人所言已经死了。
她看得透生死。雨师屏翳已经死了。死生有数,她也活了三千年,见惯太多生离死别,不会守着一具尸体空悲切,能救周涣自然要救。
周涣呛出喉咙里的水,道:&ldo;可你一直在寻找他们,你找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如今找到了甘心放弃吗?&rdo;
雨师妾最后看了眼水中的尸体,道:&ldo;……他在这里会长眠得很好。&rdo;
宋宋看了眼他们,绝望道:&ldo;姑母,你这样做婆桫会毁掉的!&rdo;
婆桫失去鸿冢的庇佑,没有四季如春,没有枫林长盛,又将是那个蛮荒之地,而村民们出不去,将一辈子困在穷山恶水之中。
&ldo;宋宋,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去吗?&rdo;澜沧问。
宋宋摇头:&ldo;不了。我以前是很想出去,你跟我说外界很可怕,我本以为你在吓唬我……现在我明白了,出去后我又能去哪儿,村民又能去哪儿?山海师背负着血般的罪孽,旧臣是天帝的后患,除了婆桫我们又能待在哪儿?&rdo;
她突然理解澜沧为什么想要出去,又不能理解澜沧想要出去的执念,摇头道:&ldo;姑母,外面这么可怕,你也别出去了。婆桫才是生我们的地方,养我们的地方,一辈子待在这里有何不好?&rdo;
然而澜沧没有回应她,轰地一声巨响,周涣不忍地阖上眸子。
一滴泪从眼角划落,一棵树倒下了,倒在巨石之下,鲜血顺水溢开,像一片美丽的枫叶,鲜血染红苍白的枝干,染红华丽的锦衣,染红漫长一生。漫长的一生终于结束,到死也没飞出婆桫,锦蝶到死都没有飞出沧澜江海。
也因这颗巨石,控制地宫自毁的机括终于卡住。声音戛然而止,河水没再灌进来,地宫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既没有脱离危险但暂时安全。
众人拖着湿淋淋的身体上岸,宋宋终于忍不住放声恸哭。
她一直在忍着,忍着不掉泪。那是她的姑母,敬她爱她十余年,哪怕犯下滔天大错,叫她如何不难过。
狂雨已经停了,云消雾散,天空碧蓝如洗,大雨好像将一切都洗得干净。
第45章大黄救美
疮痍里枫林屹立不倒,红叶摇曳,像极翩飞的彩蝶。
&ldo;姜少主可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rdo;
斑鸠惊飞,彩蝶闯进素来波澜不惊的墨湖,像落入了一淌银河。银河滚烫,恨不得溺杀面前的人。
风雅蕴藉的少主清润一笑,道:&ldo;阴天子终于明白过来了?&rdo;
雨师妾冷然道:&ldo;宝相阁唯利是图,你以婆桫珍宝为饵,他们不会不从。而婆桫封印唯有半神能开启,从茶棚开始,你便在利用我。&rdo;
姜疑抚掌:&ldo;利用谈不上,你我身后是幽冥鬼族与九黎魔族,尔虞我诈之事,哪能一言以蔽之?&rdo;
二人同样是一双神光逼人的丹凤眼,只不过雨师妾的秀美许多,姜疑的更为狭长俊冷,眼尾微挑似要嵌进鬓里,三分傲然七分清贵,霁风拂面,白袖翩跹。
谈何利用,他不过也是在赌罢了,显而易见他赢了。
雨师妾提嘴讥诮一笑,听他继续嘲弄。姜疑勾住她一缕耳发,道:&ldo;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神,半神,还是鬼神?女妭是天女,雨师屏翳是魔,天女和魔的后代怎么能是神呢?&rdo;
飞袖猎起,雨女伞势若闪电,澜诛扇却比任何一件物什还快,锵然一声挡下一击。
雨师妾眼睛眯成危险的缝,道:&ldo;与你何干?轩辕即位天帝后,行事准则诸违常理,有闻他中了你魔族邪气,山海师的悲剧也可能是你们魔族的功劳,你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作甚。&rdo;
&ldo;雨师妾,有时候我真羡慕那样的神族会有你……&rdo;他呵呵笑了两声,声轻若雪,低首附耳暧昧道:&ldo;‐‐会有你这样忠心的走狗。&rdo;
&ldo;三千年过去,你从高高在上的靖殿下堕成一辈子居在地府的阴君,可即便这样,你还护着神族。雨师妾,神族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他们就真的那么好?&rdo;
笑意瞬间拧为恶意,似雷滚夏夜,黑云压城,山般浓秀雅贵的剑眉拧了拧,眸若寒星。
&ldo;雨师屏翳的遗体我已命人带回魔族,你不必午夜梦回时哭鼻子,暗骂魔族不是人。&rdo;
&ldo;你要我父亲的遗体做什么?!&rdo;
&ldo;复活罢了,虽说掌管众生轮回,但你阴天子敢说,有法子让一个数千年前死去的半神复活?&rdo;
习惯饱含漠然的眼睛充满炽热恨意,如同被猎人掐住咽喉的猛兽。
&ldo;雨师屏翳好歹是我魔族大将,我断然不会把刀举向自己的同胞,靖殿下还是先想好如何面对自己的外公吧。&rdo;姜疑轻笑一声,蹑云走了。
昤昽灿烂,好似金鳞潜游,鸿鹄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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