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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相亲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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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姚萱分手前，关山挣扎了许久。他很清楚，和姚萱相处下去，乃至结婚，是最理智的选择。但他不想欺骗这个无辜的女孩。相处这两个月，正牌女友姚萱从来没有进入过自己的梦乡，连想起她的时候都少之又少，如果姚萱不主动联系他，可能一个礼拜，他都想不起来主动和她联系。

以前他只是偶尔会梦见朱樱。但自从和姚萱交往后，朱樱进入他梦境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他也没办法让梦中的自己和真实世界里一样斯文守礼。有时候，他仿佛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既然是在梦里，都是假的，那么放纵自己，大约也没什么吧？有时他又恍惚地讨厌自己的软弱，懊恼自己没办法控制身体里的躁动。

每天早上，他都很焦躁，期待着去上班，却又有点害怕。可挑选衣服的时候，却又比平日里更仔细，连刮胡子都比以前认真。打开办公室大门之前，他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手心流汗。白天一会儿看不到她，他的心里就像缺了点什么。但等真的看到了，他却又不敢注视她，只能偷偷瞄上一眼，或是借着和其他学生交流的时机悄悄地看她一眼。

几个礼拜下来，关山愈发意识到：自己对朱樱的感情已经不是理智所能控制得了的。在他的心里，朱樱无可替代。

这一生，他注定不能和朱樱相守，但他也做不到心里爱着朱樱的同时，却和另一个女孩相处。早点和姚萱说清楚，对她的伤害能减少些。不管怎样，得罪魏副校长是在所难免，只不过代价是什么，关山现在还不得而知。

乍一听到消息，魏副校长有点难以置信，不怒反笑。在这个学校里，连校长院士们都不敢公开蔑视他的权威，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这样无视自己的地位？

关山是学校的七十多个青千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仅有的两个未婚青千之一。他学历过硬，科研也极其出色。如果发展得好，上杰青肯定有极大的可能性，将来当院士的希望也不小。

魏副校长不是搞学术出身的，在学校的发展受到限制，卡在正厅这一关已经好几年了。他今年五十一岁，管理学硕士，做行政出身，不像那些做学术出身，正教授职称的官员那样，可以干到六十五岁才退休。他没有学生，过几年退休以后，就会人走茶凉。儿子魏源刚二十一岁，在纽约大学数学系上大四，已经拿到哥伦比亚数学系的博士生奖学金。魏源自幼在高校里长大，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很喜欢科研。他早就立志，博士毕业以后，要回国家理工大学当老师。

如果儿子将来博士毕业回国教书，自己已经接近退休年纪。儿子没什么学术靠山可以依靠，发展肯定受限。所以魏副校长已经在学校里物色了好久。对单身的关山一直非常关注。虽然关山和儿子专业不同，但是数学和物理同属于数理学部的，关山如果能当院士，对儿子多多少少有点助益。学校另一个未婚的青千三十四五了，比萱萱大了快十岁，矮矮胖胖的，高度近视，头发稀疏。萱萱是儿子唯一的亲表姐，也要顾及孩子的感觉和连襟姚副厅长夫妇的脸面。更何况那个人是学生物的，和数学相差太远，派不上用场，

所以关山是最合适的人选。魏副校长早就吩咐梁老师，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办好。但是梁老师却把这件事给办砸了。后来，梁老师花了很大精力去弥补这个失误，这是后话。

姚萱的爸爸姚副厅长已经五十七岁，升迁无望，估计会在副厅级这个级别上退休，他对官场的沉浮也有些倦怠和畏惧。女儿嫁给一个做学问的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被约去喝茶。

后来，魏副校长特意带团去美国宣讲，为学校引进人才。他多方打听，四处搜索，引进了斯坦福大学数学系的博士毕业生蒋清华。蒋博士二十八岁，他的导师是菲尔兹奖获得者的学生，蒋博士也是文章无数，成果斐然。他还是学数学的，和儿子一个专业。不像关山是个学物理的。数学专业的蒋清华将来对儿子肯定助益更大。最重要的是蒋博士未婚，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人长得也端正。蒋博士成功应聘了二零一八年的青年千人。二零一九年元旦，蒋清华博士和姚萱举行了婚礼。

和姚萱分手以后，陆陆续续有不知内情的人给关山介绍过女朋友，关山都一一婉拒。再后来也就没有人再提这件事情了，关山以为事情解决了。但是他没有料到，那一天，朱樱撞见了他和姚萱的约会。

朱樱的论文抽检，相似度检测都已经顺利通过，论文已经送审，答辩PPT初稿已经做完，她准备和关山一对一面谈的时候请他提提意见。现在，就等着六月初的答辩了。

去美国的签证也已经拿到了。Caltech给了她全额奖学金，家里人也都一致认为加州最好，朱樱就拒了包括MIT在内其他几个学校的offer，拿着Caltech的I-20表去申城的美国领事馆申请了F1签证。一切都是那样顺利，只除了亲眼目睹关山和一个美女约会。

省军区大院家属区的隔壁有一个购物中心，所以朱樱很少去市中心的百达广场闲逛。那一天是小梅阿姨四十五岁生日，前一晚，张娟和她的男朋友，还有张慧，都一起从金陵赶回来给妈妈过生日。张慧说：“咱们家隔壁的那些餐馆都已经吃过好多次了。我腻了，咱们换个地方吧。”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于是大家决定去百达广场逛一圈，买点东西，然后吃晚饭。买完东西后，几个人选了一家川菜馆，坐下点菜。

等菜时，朱樱百无聊赖，抬头四处张望，不料却在走廊上看见一个人。他坐在那里等位置，看上去非常像关老师。关老师怎么会有时间出来闲逛？他是一个人吗？旁边好像有个女孩和他一起，她是谁？

朱樱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出去偷偷窥探了一下，果然是关山。他和那个美女很亲密。美女给他递饮料和纸巾，美女推他的胳膊，示意他看路过的一辆婴儿车，上面坐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侧身和美女交谈。等到他们进餐馆用餐的时候，他跟在那个美女的身后，离她只有半步之遥。有两个小男孩拿着玩具枪在走廊上飞奔，打闹嬉戏，他侧身将美女护在安全的一方。

朱樱知道这一生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是目睹他和另一个女人亲密交往，则是另一回事。朱樱很镇定，只觉得胸口有点麻木，全身冰冷。回到餐馆，穿上毛衣，喝了几口热茶，她还是觉得很冷。大家问她怎么了？她只推说肚子不舒服，有点累。今天是小梅阿姨的好日子，一定不能乱发脾气，把事情给搞砸了。

那天晚上，朱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用筷子无意识地挑起米粒，慢慢地吃着。小梅阿姨和张慧给她夹了排骨和腊肉，她也吃了，只是没有尝出味道来。

张慧凝视着朱樱。她眼睛看着饭碗，但目不聚焦。整顿饭，她都没有主动夹菜，只是机械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可大半天的时间，一碗米饭只戳了个小洞。大家问她问题，她也有点答非所问。张慧心里暗自叹气，当着姐姐姐夫和妈妈的面，她没敢多话。

回家以后，大家各自回屋。张慧洗漱完毕，见朱樱呆呆地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她从背后搂着了朱樱，“看什么呢，樱樱姐？”

朱樱微微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我在看月亮，今晚的月色很美，月上柳稍头，人约……就只有几个字而已，但意境真好。中国的古典诗词真是魅力无穷。”

张慧下巴搭在朱樱肩膀上，低声说：“樱樱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你这个样子，我会担心的。”

朱樱的眼眶不知不觉中红了。不多时，泪水就在眼眶里积聚成珠，悄悄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砸到了张慧的手臂上。

张慧心疼得紧，紧紧地抱住朱樱，“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樱樱姐你别难过了。”

朱樱默默地流了半天泪，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带着点鼻音说：“刚刚我看见关老师和一个美女在川渝人家对面的那个西餐馆约会。”

“关老师！他怎么能这样啊，大坏蛋！他怎么能背叛你，真不像话！太坏了！我恨不得去揍他一顿！”张慧义愤填膺。朱樱到底还是心疼关山，她转过身，抓住张慧的手，“他也没做错什么。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去和别人约会也正常。”

“正常”两个字一出口，她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张慧只能拍着她的背说：“樱樱姐你别难过了，樱樱姐你不要哭了……”

那天晚上，把姚萱送回家后，关山驱车回了办公室。周六晚上十点钟，只有蔡继锋和陈一墨在办公室干活，朱樱没在。第二天，朱樱没来办公室。

朱樱居然一整天都没有回办公室！关山不由得焦躁起来。他不要求学生们周末来办公室，但朱樱最近一年基本上只在周六歇半天，为什么会消失这么长时间？她勤奋自律，不会浪费时间，她也需要休息。但是一天多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难道有人约她出去？不会吧！她的论文还没有答辩，怎么有心情去闲逛？她不是那种喜欢玩、喜欢享受的女孩。

他也很想知道，恢复单身以后，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多看她几眼。关山烦躁不已。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写了几个字又删掉。打开电话号码簿看了一眼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更是不敢造次。又点开微信，打字，又删掉。关了静音也无济于事，如此反复几次，他恨恨地把手机锁到抽屉里，终于可以做一会事。

好不容易捱到周一，一大早跑完步，回来沐浴更衣，挑选衣服，对着镜子打量了半天。到了办公室，开门之前，他心如撞鹿，打开门，悄悄地看一眼，她没在。

又过了一会，她娉婷地走进来，长发披肩，白衫，浅蓝色长裙，纤腰一束，白皙的瓜子小脸，美得像一朵白云。她脸色沉静如水，不嗔不怒，看上去一切正常，关山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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