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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第1页）

就在这时，上差送上一张名片来，他一看，是王又仙王道尹来了，便笑道：

&ldo;王老道来了，叫他来罢。&rdo;又对营长道：&ldo;你别走，等一会儿。&rdo;朱营长听说，果然就不走。一会子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下巴颏上，垂着一把五寸长的马尾胡子，一见就让人注意。看他尖削的脸儿，戴上红疙疽瓜皮小帽，挂着一副玳瑁边大框眼镜。身穿枣红缎子皮袍，外套玄缎团花大马褂，一步一点头的走将进来。进来之后，他还是行那种古礼，对了鲁大昌一弯腰，深深的就是一揖。鲁大昌笑道：

&ldo;这回你给我占的一卦，有些不灵。你说我这个月偏财好，要钱准赢，可是这个月快完了，赢钱的日子少，输钱的日子多，仔细算一算，恐怕我都输的不少。&rdo;王道尹道：&ldo;我并不是算不准。我算的偏财，并不是指着耍钱说，只要不是职分上挣来的钱，都是偏财。大帅这个月发的公债，有三千万，这一项偏财，还算少吗？&rdo;鲁大昌道：&ldo;发公债怎样能说是发偏财呢？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用，一大半发了饷了。&rdo;

王道尹道：&ldo;公债怎样不是偏财？大帅发一道命令，就到各县去摊派，又不费力，又不花本钱。而且这种偏财，要福气大的人，才镇得住，差不多的人，还不能发这财呢。&rdo;鲁大昌道：&ldo;这样说，我要发公债，也是命里早注定下的了。不知道这偏财，我今年还有没有？&rdo;王道尹道：&ldo;让我算一算看。&rdo;于是掐着指头，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念得那下巴颏下的长胡子，只是一掀一动。念完了，他睁开眼来，给鲁大昌作了三个揖，笑道：&ldo;恭喜大帅，贺喜大帅，下个月偏财大发，比现在还好。&rdo;鲁大昌笑道：&ldo;果然是这样吗？他妈的，下个月我再发它三千万公债罢。&rdo;

王道尹道：&ldo;那准成功。&rdo;鲁大昌道：&ldo;你也管了十几县，你那些地方，能摊派多少呢？这个月的公债，你就办的不大好。&rdo;王道尹走近前一步，低着声音道：&ldo;禀大帅的话，化仙管的那些县分，都是灾区，实在不容易办。&rdo;鲁大昌道：&ldo;你别胡说了。前些日子，你送来看的那几个小姐儿，都长的挺俊。灾区里面，长得出那样花朵似的人吗？先别说废话，你跑到北京来作什么？&rdo;王道尹道：&ldo;前天接到大帅由天津发去的一个电报，叫化仙来算一张命。&rdo;鲁大昌笑道：&ldo;哦！是了。不是你提起，我倒忘了。是宋督办给我作媒，要送我一个姨太太。相片子我瞧了，人倒是对劲，可是我从前算过命，说是我今年下半年，不能办喜事。我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好？宋督办就说，打个电报把你叫来仔细算一算就行了。电报是谁打的，我倒不知道，任上没有什么事吗？&rdo;王道尹道：&ldo;任上没有什么事，伺候大帅要紧。那很容易，回头我就去仔细算一算。最好大帅把那相片也贷给我瞧一瞧。&rdo;鲁大昌道：

&ldo;瞧相片作什么，干脆，你就瞧人得了。她叫赛瑚，在居仙院，是宋督办招呼的人儿。我因为宋督办在天津，没有叫她的条子，省得宋督办疑心我等不及，割他的靴腰子。&rdo;王道尹道：&ldo;那就是了，今天晚上，我就到居仙院给那姑娘先看一看相，然后再算一张命。&rdo;说毕，王道尹转身要走。鲁大昌道：&ldo;别走，你给这个人看一看相，他的官运怎样？&rdo;说时，指着一边站立的朱营长。王道尹心想，在大帅身边站着，这人总非等闲，一定是大帅给他升官了，要试一试我的本领。因对朱营长一望，手将胡子一摸，点了一点道：&ldo;巧得很，这位现在正交官运。&rdo;鲁大昌道：

&ldo;能不能抓印把子？&rdo;王道尹又点了一点头道：&ldo;可以。&rdo;鲁大昌道：&ldo;既是这样说，你把他带了会罢。你那里有十几县，随便给一个知县他干都成。&rdo;因对朱营长道：&ldo;他以前是有名的王老道，现在当了泰东道尹，你跟了他做知县去。王道尹很好的，又能未卜先知，你有什么为难的事，给他说说，他自然有法子办。总算你的官运不错，碰到这种好机会。去罢。&rdo;说时，将手一挥。朱营长做梦也想不到，这样随随便便的，就闹了一个知县做了。当时和鲁大昌行礼告别，就和王老道一路出来。

他们走了，鲁大昌便将上差叫了进来问道：&ldo;我叫你打电话请韩总指挥，请了没有？&rdo;上差道：&ldo;韩总指挥打球去了，还没有回公馆。已经托他那边打电话通知去了。&rdo;鲁大昌点了点头。鲁大昌身边坐的ji女，叫晚霞的，就问道：&ldo;大帅，是哪个韩总指挥？&rdo;鲁大昌道：&ldo;嘿！连他你们都不知道吗？他叫韩幼楼。&rdo;晚霞低着头一想，口里念道：&ldo;韩幼楼这名字好耳熟。&rdo;鲁大昌道：&ldo;我说他的号，你不知道，我说他的名字，你就知道了。他叫韩传信。&rdo;晚霞笑道：&ldo;哦！是他，他很年轻啊，怎么做上这大的官了？&rdo;鲁大昌道：&ldo;这就叫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人家有能耐吗。看你这样子，你倒很佩服他。一会儿他来了，我给你介绍介绍。&rdo;

晚霞笑道：&ldo;我不过这样随便问一问罢了。&rdo;鲁大昌笑道：&ldo;不成，我总得给你介绍。&rdo;一会子工夫，韩幼楼果然来了。他头上戴着一片瓦的学生帽，上身是细呢西装，下身是裹腿绒裤，喜洋洋的走进来。鲁大昌推开ji女，站将起来，先叫了一声&ldo;伙计&rdo;。韩幼楼道：&ldo;伙计，你是真舍不得北京，又来了。你只顾玩儿，什么事都搁得下。&rdo;鲁大昌道：&ldo;人生在世，干什么来了，为什么不乐？这样冷天，你跑到敞地上打球去，那也不是玩儿吗？&rdo;韩幼楼站在屋子中间一望，四面都是ji女。

只有鲁大昌原坐的地方，才只有两个ji女，算是最少的了。因一面在那里坐下，一面笑道：&ldo;打球玩，要什么紧，不花钱，又不耽搁正事。这样冷天，运动运动，出点汗，也是好的。&rdo;鲁大昌笑道：&ldo;我叫了这些条子，我真办不了。伙计，你也分几个去，好不好？&rdo;韩幼楼笑道：&ldo;不行，你的人，怎么能要？&rdo;鲁大昌道：&ldo;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在我这里坐着，是我的人，离开了我这里，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多，你也不要，给你来两个罢。&rdo;于是指着晚霞道：&ldo;她很羡慕你，别辜负人家的好意，你得招呼她。&rdo;那晚霞见韩幼楼进来，早已打量一番，心想他很象个学生，一点不象鲁大昌那种粗鲁的样子，武官里头，倒是少见！这时鲁大昌硬给她作媒，心里很欢喜。不过自己是一个红姑娘，在许多姊妹们当面，却不能不持重一点，站着靠住了沙发椅子背，低了头不作声，却又偷看了韩幼楼一眼。韩幼楼怕拒绝太深了，与主人翁和姑娘的面子都有碍，只好对那姑娘微笑着点了一点头。鲁大昌道：

&ldo;那不行。老大哥的面子，不能不答应。&rdo;走上前，牵了晚霞的手，拖将过来，就向韩幼楼坐的沙发椅子上一推，笑道：&ldo;坐着罢。&rdo;说毕，回头将眼睛向一群ji女里she去，口里笑道：&ldo;瞧瞧那一个合适，我给你挑一个好的。&rdo;这时有一个姑娘看不惯他那傻样，笑了一笑。鲁大昌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ldo;你叫什么名字？&rdo;那姑娘看这样子是自己中选了，心里一喜，索性扭着头笑将起来。鲁大昌道：&ldo;管你什么名字，你告诉他罢。&rdo;拉了过来，又推到韩幼楼椅子上去。韩幼楼没有法子，只得敷衍了一阵。因笑对鲁大昌道：&ldo;我们先别乐，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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