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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第1页)

赵尤握住了他的手腕,皱着眉头好不容易说出来一句话:&ldo;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林悯冬了吧……&rdo;

筱满的手没有松开:&ldo;我没有想过真的开枪……我真的很犹豫,我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戴柔,心理医生……我去给我爸上坟,周围没有一个人,我都说不出口……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白天他们出殡,晚上他们烧纸……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开那一枪……我不知道……&rdo;

筱满哭了出来,眼泪打在了赵尤的脸上。他还掐着赵尤,还在使劲,但是他的手一直在抖,力气逐渐变得很小,不痛不痒。

赵尤伸手擦了擦他的脸。筱满松开了他,坐在了一边,抱着膝盖,他问他:&ldo;你还想知道什么?&rdo;

赵尤咳了两声,又伸手去抹他脸上的眼泪,他说:&ldo;你还想告诉我什么?&rdo;

筱满捂住了脸,片刻后,他放下手,抓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说:&ldo;我和林悯冬三天两头在这里见面,尤其是那一阵案子很多,我最累最忙的时候,我总是想见他,因为我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和他聊天,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很轻松,很放松,他在这里处理过尸体……你知道吗,就在这里,他说他很喜欢我,我也说我喜欢他的地方,我甚至和他说过……我甚至觉得我爱他,我觉得我可以毫无保留,不计后果地去爱这个人,他完全地接受我,我也完全地接受他……

&ldo;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是不是爱情真的是盲目的,是不是我真的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他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是警察了,他是不是在利用我,我每天都在回想,我在想我有没有在和他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和他透露过案情,有没有间接地帮助他隐瞒自己的行迹,是不是因为我,他的反侦察能力才那么强。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我睡不着,有时候我觉得一个月过去了,我整整回想了一个月的事情,可是才过去了半天。

&ldo;我没有告诉戴柔我和林悯冬的关系,电台的事情,我们经常在这里见面的事情,我什么也没说,你如果是帮内务来翻案的,一切和戴柔都没有关系,她是为了保护我,她同情我,可怜我,或许是我利用了她的同情心,我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在那天做的所有决定都是错的……全部都是错的……如果十年前我没杀林悯冬,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什么木乃伊杀手了,我的人生就是个错误。&rdo;

筱满撑着地站了起来,坐在了床上,又捂住了脸,他在深呼吸,闷闷地说道:&ldo;我会毁了所有我遇到的,很好很好的人。&rdo;

&ldo;你满意了吧?终于搞清楚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了,你开心了?&rdo;

赵尤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说:&ldo;也没有很开心。&rdo;

他问筱满:&ldo;还有烟吗?&rdo;

筱满把烟盒和打火机扔给他,抱着胳膊,弯着腰坐着。赵尤点了根烟:&ldo;我感觉我走到了迷宫的中心。&rdo;他说,&ldo;你没有对我说谎,我知道。&rdo;

筱满做了个呕吐的动作:&ldo;我都和你这么掏心掏肺了,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随时都会吐出来。&rdo;

赵尤指了指浴室。筱满问他:&ldo;你不饿吗?去不去吃宵夜?&rdo;

赵尤回头对他眨了眨眼睛:&ldo;我把你弄得这么难受你还找我吃宵夜,是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啊?&rdo;

筱满笑了出来。

&ldo;还是因为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rdo;

筱满拍了拍他,说:&ldo;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就算了吧,我很累了……&rdo;

他好像一下很轻松了,他的秘密从此有人分担了,他的重担从此轻了一些,他这片虚无缥缈的雾忽而长出了脚,抱住了一大块石头,落到了实处。赵尤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跟着筱满下了楼,一言不发,他们穿过静谧无人的巷子,夜间的青市又湿又热,又暗又闷,什么东西在燃烧的怪味道躲藏在垃圾发酵的酸臭味后头,外头竟和404的氛围如出一辙。他们像在一间巨大的,向着东南西北无尽延伸的404里行走着。

筱满随便找了一家烧烤店,坐在空调下面抽烟。他点菜,赵尤只是抽烟。他和筱满的角色好像对调了。可是,筱满对他再没秘密了,这难道不正是他的诉求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的呢?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却被一种巨大的虚无感,叫人窒息的局促感束缚住了手脚。就像寻宝电影里演的一样,宝藏总是意味着更大的危险,要么紧追不舍的反派要来抢夺,要么触动了什么要命的机关,主人翁九死一生……筱满的秘密潜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像中了什么奇怪的毒,热得要命,血好像烧了起来,沸腾了,烧得他整副身心都着了火似的。

找不到原因让他苦恼,找到了原因让他心焦。他原本以为探索原因比预知结果容易很多,但世事似乎都有例外……

&ldo;赵尤?&rdo;筱满喊了他一声。他们点的冰可乐,冰啤酒上桌了,筱满把可乐退到赵尤手边,他的手碰到了赵尤的手,冰冰的。赵尤的手弹开了。屋里乌烟瘴气的,许多人都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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