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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第1页）

梁玉歪着头看他：&ldo;没。一点也不累的。&rdo;

袁樵坐床边一坐，认真地说：&ldo;你有心事，从灯节上回来就是这样了。我原以为你过一阵就好了，果然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么？&rdo;

梁玉眨眨眼，种种滋味在心里翻腾，最后只问一句：&ldo;你怎么看出来的？&rdo;她自认装得还不错哩。

袁樵将她的手合在自己双掌之间，叹息道：&ldo;只要与你有关，我总会多揣摩一点的。&rdo;

梁玉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心事讲给他听，原本以为两人是心意相通的，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他们好像完全是两类人，并不能想到一处去。不跟他说，又能跟谁说呢？一直憋着么？就像一直以来有事都尽力自己扛着一样？

&ldo;灯节看到萧度，我就想起当年那件事情来了。&rdo;梁玉慢慢开了一个头。

她一提，袁樵也想起来了那个灯节，道：&ldo;物是人非。&rdo;

&ldo;我当时路上就发誓，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子来。就凭我自己的本事！&rdo;梁玉又说了一句。看看袁樵，袁樵也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梁玉说得更慢了，声音也小了：&ldo;现在也有点样子了，却又觉得无趣了。&rdo;

袁樵一个多月来的担忧悉数化为乌有，甚至笑了出来：&ldo;哈哈哈哈，果然是叔玉！&rdo;将她的手执起来轻嗅，&ldo;我还想，我娘子这么个病美人的样子，是不是被谁假冒了。听到这里就信是你！&rdo;

梁玉将手抽了回来了：&ldo;跟你说正事儿呢！&rdo;

&ldo;你说，你说。&rdo;

&ldo;还说什么呀，&rdo;梁玉嘟囔着，&ldo;忒无趣了。忒无趣。没意思、没意思。什么事儿就手都能办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新鲜的了。交际应酬说耗神也行，也大概都能看穿了。&rdo;

袁樵忽然道：&ldo;这次番使进京朝见，好像不大恭敬。&rdo;

梁玉猛地坐了起来：&ldo;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对三郎怎么了？&rdo;

袁樵看她活似晒蔫的禾苗猛地喝足了水，笑不可遏：&ldo;生于忧患，死于安乐。&rdo;梁玉气得捶他胸口。袁樵力气大又能捱打，由她捶了几下，将手再握住：&ldo;手疼不？&rdo;

&ldo;呸！居然敢骗我！&rdo;

袁樵道：&ldo;也不算骗，番使对新君嘛，咳咳，常有的事情。&rdo;

&ldo;啥玩儿？！&rdo;梁玉不干了，&ldo;还常有？不对呀，没听说有边患呐。&rdo;

得，她来精神了。袁樵揉揉额角，也不知道是高兴她恢复活力好，还是哀叹没能多享受一刻温柔好。&ldo;不分有没有，只分打不打得过罢了。&rdo;

梁玉笑道：&ldo;这话说得好明白！那三郎现在是应付得了了？&rdo;

&ldo;嗯，唔，都还好吧。不过，毕竟是新君，分寸还有些拿不准。似科考这样的大事也……&rdo;袁樵忽觉得说漏了嘴，干嘛提那个呢？那个事儿梁玉也不大痛快的。

梁玉的心思没在什么旧怨上，反而被科考又吸引过去了。她跟桓嶷说过科考的事儿，桓嶷没提茬儿，她自己对这事儿也吃不大准、没个通盘的打算，就将此事撂下了。如今袁樵旧话重提，又勾起了她的心事了。

也许是气氛太好，梁玉想跟袁樵聊一聊科考的事儿：&ldo;考试挺好的，为什么不能叫所有的人都考试，再选官呢？干嘛还举荐呀？各凭本事呗。&rdo;

袁樵轻笑：&ldo;你偏颇了。&lso;有本事&rso;只是做事，并不代表德行就好。譬如南辕北辙，岂不为祸天下？察举是必须的。明天我给你找《才性论》、《四本论》来读读。&rdo;【2】【……是我读书太少？】梁玉有些犹豫，说：&ldo;行，明天找来我看。&rdo;

想了一想，梁玉还是说了数日来的纠结：&ldo;我以前觉得&lso;老子英雄儿好汉&rso;那样的选官简直胡扯，凭本事的考多么的好？谁能上谁上呗。可是呢，打从我生了他们，竟不这样想了。我总担心，他们要是不那么聪明，怎么办？真要考了，考不过，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do;

袁樵不禁莞尔，道：&ldo;我会好好教导儿子的。纵使不能做栋梁，总不会让他成草包就是了。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唉，寒门子弟是很难考得过名门子弟的，见识先就差了一层。&rdo;

&ldo;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开了，大家都考呢？&rdo;

袁樵见她还惦记着这个想法，道：&ldo;不必要啊，也空耗人力、财力，叫人空欢喜一场，有什么意思呢？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呀，读书就要耽误生计，供一个书生，一家就要少一个耕田的男丁，束脩、笔墨纸张、书籍，养不起的。何必让他们空欢喜？&rdo;

&ldo;你在楣州的时候禁溺女婴。你为什么还要管她们呢？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叫她再活一场？&rdo;梁玉忍不住尖刻了起来，这个话题她再也没法找到另一个可以讨论的人了。

梁玉问完，又有点后悔了，她极少这么患得患失，但是她早已察觉，自己在许多事情上跟袁樵&ldo;不是一条心&rdo;。科考、选官的事儿，就是这些事中的一件。她不介意跟别人翻脸，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是袁樵不一样，他对她的意义不同。

梁玉微有忐忑，倒是袁樵自己想通了一点儿，发出一声感慨：&ldo;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少人也许就是差那么一点机缘。&rdo;原本已经淡忘了，又想起来初见梁玉时的情景，她有天份，却被困在乡间。袁樵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惋惜、开始注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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