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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这是莫兰第一次真正进入监狱内部,之前她对监狱的印象全来自电视电影,在她的想象中,监狱应该是一个cháo湿阴暗的铁笼子,里面挤满了蓬头垢面的罪犯和凶巴巴的警察,到处都有一股尿骚味和臭大粪的味道。但进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事实并非如此,监狱其实挺干净,既没什么难闻的味道,也并不cháo湿,而且房间里的白炽灯亮得出奇,象打在舞台上的聚光灯,置身于灯光下,会让人有种被众人俯视,无可遁形的感觉。

莫兰心情不错,因为在最后一刻,高竞选择了离开,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独自面对刘露,当然,她也知道她跟刘露说的每一句话高竞在监控室都会听得清清楚楚,但至少他不在旁边,会让刘露更放松,这一点高竞也明白。

随着&ldo;哐&rdo;地一声响,厚厚的铁门被拉开了,莫兰隔着玻璃看见一个面色焦黄,眼睛浮肿,剪着短发的瘦长女子无精打采地朝她走来。她在莫兰对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浑身软绵绵的,象被人抽掉了骨头。

然后她抬起迷蒙瞌睡的双眼看着莫兰。

&ldo;你是谁?&rdo;她开口了,声音很低,莫兰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ldo;我叫莫兰。&rdo;

&ldo;我不认识你。&rdo;

&ldo;我是……&rdo;介绍身份对莫兰来说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称头或是职业,所以她只好说,&ldo;我是一个女人,跟你一样。&rdo;

刘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诙谐的光芒。

&ldo;我可不是女人。&rdo;她说。

莫兰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这时候,她听到刘露在跟她说话:

&ldo;你是那些人吗?&rdo;

&ldo;哪些人?&rdo;

&ldo;老是说要帮助我的那些人。老是给我写信,跟我谈什么家庭、人生、未来之类的大道理的人。你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吧。&rdo;刘露歪着头打量莫兰,她的声音仍然很轻。

&ldo;你是说义工?我不是。&rdo;莫兰连忙说。

&ldo;那你找我来干什么?&rdo;她的嗓门提高了一些,这次她的声音很清晰,虽然语调仍然很温柔,但却令莫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因为她居然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她是男人?她震惊地抬起头盯着刘露看,并努力在她身上寻找可以说明性别的特征。不错,没有胸,有喉结,手指的骨节很大,只有那张脸,是女人的,线条柔和,还带着几分妩媚……莫兰感到一阵恶心,怪不得她刚刚说自己并不是女人,怪不得高竞露出那种怪笑,他早知道刘露是个男人。

莫兰很快发现,就在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玻璃墙对面的刘露在偷偷观察她,看得出来,她的反应令他有几分得意,莫兰想他可能经常以这种方式来自娱。

&ldo;其实我是想来看一张照片的。&rdo;她定了定神后说:

&ldo;哦?&rdo;这次完全是男人的声音。

莫兰掏出张月红的那张照片帖在玻璃上,刘露感兴趣地凑过来。

&ldo;她是&lso;莎莎&rso;的月红。&rdo;他不假思索说,

&ldo;莎莎酒店?&rdo;

&ldo;屁啦,不过是个没有执照的小酒店。以前就开在离我们店两条街的小弄堂里,什么都模仿我们,但什么都做不好,里面的人要不是被我们踢出来的,就是我们根本不要的,月红就是。&rdo;刘露鄙夷地说。

&ldo;张月红是被cat,cat踢出来的?&rdo;莫兰把照片放在一边。

&ldo;她来面试过,但我们没要她。她太老了。她说自己才17岁,这纯粹他妈的是胡说八道,你看她那皮肤,还有她那屁股,哪象是17岁的屁股。我想她起码有40岁,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一化妆,是看不大出来,她个子长得小,又会扮嫩,还挺会发嗲,有时候真的会以为她只有17岁。&rdo;刘露眯着那对桃花眼望向莫兰的背后,好像张月红就站在那儿,随后他咳重重地嗽了一声,继续说道,&ldo;我那时候是cat,cat的领班,负责招聘来着,她一进屋,我就觉得她怪怪的,叫我浑身不舒服,她的声音很尖,叽叽喳喳的,说在海南的时候,她在舞厅坐台,有多少男人围着她转,后来她跟一个男的闹了点事,所以就逃回来了。她说她叫张月红,还给我看了她的身份证,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rdo;

&ldo;怪怪的?你指什么呢?&rdo;

刘露没听见这个问题,片刻之间,他好像突然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僵尸,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直视着前方,眼睛象木偶的假眼珠那样暗淡无光,魂魄似乎已经飞离了他的躯体。几秒钟之后,他才从这种神游状态中恢复过来。

&ldo;你说什么?&rdo;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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