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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第2页）

她一出门，便看见雪凝站在门口，正对她横眉立目。因林锦楼不待见紫黛，她虽是一等丫鬟，却连卧室的门都不让进，晚上值夜的只有莲心、汀兰、雪凝和春菱。今晚正轮到雪凝值夜，她到后半夜只觉得肚子拧得慌，便去了茅厕，偏巧紫黛半夜叫渴，去茶房倒水，正听见林锦楼叫人，便立时进了屋。

雪凝影绰绰瞧见紫黛提了壶进了房，登时急得跟什么似的，又怕林锦楼恼怒，只好提心吊胆守在门口，见紫黛出来，便忍着怒道：&ldo;姐姐倒是勤快，下次还是不劳你的大驾。&rdo;

紫黛却笑得和煦，低声道：&ldo;妹妹刚才不知疯哪儿去了，我也是听大爷叫人才进去的，妹妹倒不用谢我。&rdo;说完一推雪凝胳膊，施施然走了出去。

雪凝气得咬牙。

一时无事。

过了几日，知春馆便抬出了芝糙的尸首，林府又接连死了两人，却没有再出痘疹的。香兰早晚诵经祈愿，又找出过痘的小厮去给鹦哥等人送吃送喝。二门外正好有个小厮，因生得圆滚，人人都称小猪儿，因出痘落下一脸麻子，恐招主子们膈应，只做些粗使的活儿，这事一出便得了使唤，在廊下听差。听说香兰找人办事，立刻巴巴凑上来，领了差事去了。回来道：&ldo;鹦哥姐姐听说是姑娘给她送东西，哭了一场，特地让我立在外头窗户根底下，跟我说，姑娘心好，她在府里这么些年，唯一信得过的就是姑娘。说她有二十两私房银子，还有些首饰，都在她床下的小匣子里。等她没了，林家还会给家里些银子。等她没了，求姑娘把这银子和首饰收着，想法儿亲手交给她小弟，怕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贪了她的东西，也怕银子落在她嫂子手里，她爹反倒没钱治病，她哥哥也没有饭吃。&rdo;

香兰心里不是滋味，她瞧得出鹦哥往日里对她刻意巴结讨好，心里很不自在，可都是可怜人罢了，鹦哥有鹦哥的可怜，她有她的，能交好便交好，又何必彼此为难。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处着，她与鹦哥虽不算相交至深，却也算得投缘。如今听了鹦哥这番交代后事的话，香兰忍不住再叹息几声，隔着帘子对小猪儿道：&ldo;你回去告诉她，这事我应下了。&rdo;又命春菱拿红包赏他。

这一日晚间，三更已过，林锦楼仍挑了灯看公务，香兰趴在床上似睡非睡，忽听二门上云板响，有婆子在门口报道：&ldo;鹦哥姑娘没了。&rdo;

香兰吃了一惊，立时坐了起来，林锦楼起身去了。片刻后，书染回来道：&ldo;因是出痘没的，尸首不可留，赶忙忙的抬去烧了，留着骨灰停灵，大爷念在她服侍过自己一场，抬举她当了姨娘。棺木是早就备下的，应有的一概不缺。&rdo;

香兰便将鹦哥托付给她的话说了，又道：&ldo;好姐姐，我去不得那头，还得劳你帮我想着。&rdo;

这还是香兰头一遭托书染办事，书染立时拍着胸脯应了，又赞香兰菩萨心肠云云，不多时，果然拿了一包银子和首饰回来，又道：&ldo;鹦哥家里人已经来了，正跪在大爷跟前谢恩典。&rdo;

香兰道：&ldo;她家都来了谁？&rdo;

书染道：&ldo;她哥哥嫂子，还有她一个小弟。她小弟十岁了，在二老爷那儿当差，唤做昭儿。&rdo;

香兰在那包银子里又添了四十两，命人把昭儿叫来，对他道：&ldo;你姐姐与我有旧，临终前托付我把她的梯己给你，这一包是她的东西，你妥帖收好了，日后若有为难的地方，便来找我罢。&rdo;

昭儿与鹦哥容貌颇似，哭得两眼通红，跪下给香兰磕头道：&ldo;菩萨奶奶，昭儿给您磕头，永远记着您的大恩。&rdo;抹着眼泪儿去了，暂且不表。

昭儿走后，香兰合着衣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忽见鹦哥进来跟她说：&ldo;香兰妹妹，我走了。你有情有义，应了我的事，往后我们家里也自有后报。&rdo;

香兰一个激灵，睁开眼却见林锦楼正从外走进来，哪里有鹦哥的影子。

又过了十几天，林府上再无人发热出痘，眼见年关已近，林昭祥便命儿子、媳妇儿等人重新搬回林家。秦氏回来头一遭事，便要全家都去栖霞寺做法事打平安醮。

&ldo;一直提心吊胆的，这回家里死了七八口人，外头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我之前已经到庙里许了愿，这回满愿了，得做一场大法事才算圆满。老太太这回都要去的。&rdo;秦氏道，&ldo;绫姐儿直跟我抱怨，说上回去庙里没意思，连戏都看不得。这次栖霞寺里有个高楼，倒是能搭戏台子唱一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