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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双儿自己想来也只会得二十一二解而已,其时她还只有十四岁,却有这般大的毅力将二十解硬是从中想出自己合练的十二解,只怕是那时她夜夜都要用尽心力冥思苦想,心情动荡之下,越是激了张入云钻研这门功夫的心思。而只于此,也尽可知双儿比自己的资质强得百倍了。
如此,他自是份外用心揉和着眼下的得之不易秘典,幸得他身俱深湛的内力,又是年青精力旺盛,一连六日倾尽心力,却是未有伤得身体,如若是换作一般人物,此刻怕已是吐血成升了。
待张入云运动后一笔将那图解绘好后,终是心气一松,当即便是瘫倒在了座椅上,勉强挣回床上时,却是一头栽倒,随即已是鼾声大作。
待他醒来时却已是第二日的傍晚,算了算,自己竟睡了有十五六个时辰。一觉醒来,精神大振,可还没等他回过意来,却早有两个艳婢走进房来,一时捧了一人捧了一个托盘进来,见张入云已起了身,却是上前先奉了一杯茶。
张入云此时正是连日用心,又睡了一日夜,腹内上火,见有茶,却是不客气,先连着一盏喝了下去,未知那倒不是茶,只是略带点花香的温水。
一时在一旁伺候的两个婢见他竟把那水喝到肚里去了,她二人本就是前番伺候过张入云捉妖当晚饮食的,知他性温和,一时忘了防备,却是笑出声来。
张入云见了奇怪,问之,方被答那水本是给张入云漱口用的,而那婢的手里盘上还有一个阔口的漱盂,却正等着张入云净口用的,此刻那水却被张入云当凉茶喝光了,怎叫这两个小丫头不笑。
张入云闻得两人这般回答,他性恬淡,倒不以不知礼俗而自卑,当下自己倒是也笑了。
那婢见张入云果然性柔和,心里也喜,便忙出门换了一盏来,少不得又伺候张入云漱口,又由另一人奉上早已调制好的冰糖燕窝粥来。他祝家有的是钱,自不在意这些小东西,因林浮羽诓他父说道,自己这个师弟在室内连日用心,却是为其宅里搬布法阵操劳。父二人闻此感盛心,于是加意的殷勤,便又派了两个合意的大丫环前来伺候张入云。
谁知张入云只是方一时早起口渴难熬,方忘了避忌。此时人稍清醒却是婉言将二人劝退了出去,他知这班婢也有自己的难处,不便将她们打回祝家父那里,但自此以后自己却是再也不去使唤着二位二婢了。
此刻他人即醒了,便忙着自己已将二十二解整理好的消息告诉了林浮羽。
林浮羽这几日也甚是辛苦,不但要和张入云共同钻研这白阳图解,还有好些俗务需要自己的打,其间又抽空为祝家二小姐调制了几位药剂补身,并还又打祝家上下,重仗量这祝家院内的各房各舍,因事事都要亲为,也甚是难为了他。
好在他到底是多年的老江湖,近六十年的阅历经验极为丰富,自己懂的自是不必说,就是那不懂的,他也能诌出个七八意思来。
这六七日下来,祝家上下倒是见他知之甚多,极为器生于他。后又见他把个祝小姐身体调养的甚有起色,如此之下祝海客父是把他当做半个仙人来对待。府内的事务自不必说,就是那玉泉山的道观,若不是因为林浮羽力称到时要自己亲自择址,只怕此时都已是拔地而起了。
一时等林浮羽见了张入云刚绘制好的二十二解图谱,虽是事先他已有了消息。但此刻将这簇的绢帛捧在手里时,却仍是止不住的打抖,当下不由黯然道:“数十年的辛苦,若不是贤弟,只怕为兄再过的几十年,这腹中一口冤气也还是不得舒展。”说完即捧着那黄帛,深揖到地道:“为兄得贤弟之助,真是无以为报,只能在此深谢了!”
张入云见其面上声色张厉,知道他心里激动实是无以复加,当下也是深揖相谢道:“小弟日前只知自己满腹委屈,如今见兄长今日得展报负,知日前自己不过是那井底之蛙,虽自感自己也经过一些小挫折,但在兄长面前却是愧煞小弟了。”
二人都是满腹心酸委屈之人,不想命运之中,竟然得有二云相会的机会,一旦联手,只旬日内便得舒志扬眉,当下里惺惺相惜,却又是一番百感交集。
二人虽是眼中无泪,却是满面的苍然。到底林浮羽多年下来,性闲淡一些,一时只觉气氛太悲,却是展颜笑道:“今日你我二人刚舒眉,怎可这般辛酸作态,即是好日,该当大醉一场是!”
说完却是高呼婢女,只摆宴狂饮,也未叫得那祝氏父,哥俩就在这张入云的内室里喝开了。当日交杯换盏,直喝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张入云本有酒量,但也经不住这般只奔了醉了去的喝法,二人直从清晨一直喝到了傍晚,终于是醉到如同一摊烂泥一般方作罢。待张入云醒时,却已然是到了第二日的午时了。
等张入云一睁眼,即觉眼前一片天晕地旋,竟连身都站不起来,一时又不好意思声张,只打算在那床上略运些气调理。
哪知门外的二婢却早已守候多时,一见张入云醒了,竟忙端来了醒酒汤。张入云一时不好意思,正欲推辞,却见二人眼圈都是红的,知两人俱是守候了一夜,不便拂其心意,只得趁势略漱了漱口,当下不免说了句:惭愧惭愧,有劳二位姐姐的客套话。
哪知二人竟异口同声的回答,日后都已是张入云的弟,师傅说着话却是折煞二人了。
这话一出口,却把个张入云惊地跳了起来,再见二女目光诚恳,又绝不像是在作假的样。没奈何,只得红着脸问二人这拜师的经过。
原来这二女一名惜霞,一名措霞,都是生的极奇伶俐,虽是在祝家里是太太小姐面前的亲随,算来在这下人之中已算是较尊贵的了。但二人都有心计,知长此下去,终是免不了要年老配给别的下人,或是要做那贵人小妾的命运,俱是深恨自己命运不济的。此番见了张入云和林浮羽两个奇门中人入得这祝家深宅,心有成算,却是早留了心。
恰巧昨日二人喝得烂醉一般,席间祝氏父带了祝家二小姐前来探望,却是被那二小姐祝玉柔趁便拜在了门下。那时的林浮羽正在志得意满,除了怀里的黄帛,再无大事,闻言却是满口答应。
祝家老爷虽有些不愿,但到底自己女儿已是破了身,且此事在鄂州城里已是多少有些风言风语,日后嫁女却又多了一番周折,若要再配了个不好的女婿那可加委屈了自己爱女。转念想一想,反不如出家来的清静,何况林浮羽早已是拍着胸脯保证过,日后祝二小姐随了自己修行,定能修的金仙,到时一人得道,连带着他祝老爷也升天,却是一桩美事。
祝海客年老知命,于此倒是不甚放在心上,只是想着日后女儿可在玉泉山上修行,却是离自己不远,夫妻二人倒是可经常与爱女相见,所以想了半日终是咬了咬牙将此事答应了下来。祝二小姐也是个有心计的,当即便磕了头拜了师父,连带着张入云也认做了师叔,一时免不了也受了她的礼。
那惜霞和措霞早有所算,席间见这一场变故,却是纷纷口称也愿意拜在林浮羽门下,以求收录。林浮羽自是随意,而祝家老爷也是心痛爱女,能有两个丫环相陪,自己女儿也要少受好多道门辛苦,当下也是一点头。如此这般,二女却是得偿所愿,只是可惜了那祝玉彬,一时两个未来行将到手的美人,却是生生给飞走了。
当下张入云听得二女这番言辞,方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你二人拜了林大哥做师傅,如何连我也叫上了,却把我误以为酒后失言,误受了两个女徒弟。”
当下他心里拿稳,却是头脑里一阵清松,因是身上还有些不爽利,便劝二人出室,自己便在了床上打坐收气。
半个时辰后,张入云自床上起了身,此时他行功之下,已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因担心林浮羽也如自己一般的吃醉了酒,忙起身入他的房内查看。
进得屋后,就见林浮羽早已是披头散,枕头上已是流了好一大堆的口涎,正在那里鼾声大作的睡着呢!只是他怀里还是紧紧抱着那载着白阳图解的黄帛,却是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惜霞与措霞也随着张入云一同入得室内,当下见张入云几次也没能从老道人的怀里把那黄帛给抽将出来,再又见他那一枕头的口水,只觉滑稽,却是止不住的笑。
当下却被张入云笑骂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二人倒好,只在这里看师傅的笑话,这老长时间却怎不见过来帮你师傅打理打理?”
他这话说的虽轻,但听在二女耳里却重,一时有些惊慌,却是忙打水为老师傅洗脸净身。如此一来,反倒让张入云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二人终是女,这些活还是由自己这个做弟弟方便。当下又欲劝退二人,不想这一回二女却是死活没有答应,一时甚是熟练的将老道人打理了个干净。
张入云见二人都是熟手,心里不由一乐,心道自己这林大哥漂泊江湖大半辈,未想到,到老了,反倒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弟,自此后,却是再不用一人空身游荡了。想到这里,却也甚是羡慕他。
二婢将老道人清洁好后,手脚不曾停下,又摆了午饭给张入云。顷刻间便是那珍珠一样的白稀粥和八样极精致的南北小菜摆在了方桌上,正是极对张入云这酒后被荤腥敲打过的肠胃。
只是张入云吃了一碗稀粥后,心里再无余事,却又老觉着忘了件什么事情。想了好一会儿,忽地急拍了一下脑门,忙丢了碗筷,换好了外服,即刻出门去了。
原来他此时方想起,自己在祝府内不知不觉已是七八日下来,而自己在夏光那里铸打的金燕镖却早已该完工了,张入云这多日没有前去领取,只怕夏光误以为自己不要,却是冷了对朋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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