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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崩溃（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白广恩从战马上下来，让四周军士们用藤牌把自己掩护好，明军阵型大抵就是个方阵，战车在四周大军的外侧，所有军士战马都在战车围成的军阵内，最外侧的军士都躲在战车上的长牌和藤牌手的藤牌后面，整个军阵军士们之间距离差不多有两人之距，因为方阵移动前进，人太密集会容易出现混乱。

白广恩示意传令兵晓喻全军前进，开始攻打壕沟。传令兵擂动战鼓。军士们闻鼓声都在百总队总们的喝令下推动着战车慢慢向壕沟接近，战车与士兵组成一道移动的城垒。

当战车接近壕沟二百步时，同样已经集结起来的后金军从土墙上开始向明军射来箭矢，虽然大部分箭都钉在了藤牌和厢车上，但依旧有明军被箭矢射到，有些射中要害的明军闷哼一声都身体软了下去，其所在的队总大都把这些重伤的军士置于战车车厢内。这些军士在脱战后很难活下来，但若是仍由他们倒下，被战友踩踏，恐怕阵个军阵的士卒看到军心会很快奔溃。那些受伤较轻，箭矢射中臂膀等地方的军士，也不敢拔出箭矢，只能让人帮着砍断箭杆，咬着牙，跟随着战友继续前进。

战车距壕沟百步之遥时，此时军阵中鸟铳手的铳已经能对土墙上的后金军造成杀伤，后金军中步甲以上的兵卒皆披着罩甲，内里还衬了两层棉甲，只有在三十步内，鸟铳才能勉强造成杀伤，但后金军中有许多精于调理枪伤的军医，也囤积了大量的伤药，所以一般都不会因伤阵亡。普通的跟役身上和普通明军士卒一样也只有一件布面甲，因此他们都在土墙上引弓射击，后金军为减少伤亡，对于只着棉甲的军卒向来只是等明军无法发射鸟铳火炮时，让他们在重甲军卒后面寻隙放冷箭。

虽然已经到了鸟铳的有效射程内，但军中的队总百总依然约束士卒，不许他们放铳。因为药管铅子所剩不多，所以鸟铳的使用只有在最紧急的时刻才可以，这是出城前白广恩召集军中百总以上军官专门叮嘱过的。

在承受了许多伤亡后，明军的战车终于推到了壕沟边上，百总们一声令下，下面的士卒开始在藤牌手的掩护下将战车上事先准备好的土麻袋中的土倒入壕沟，开始慢慢将壕沟填平。

正当土壕前快要被填出一条通道时，壕沟后土墙上开出的洞门打开，涌出许多身着重甲的后金军士，手持长柄刀，或是线枪，冲击大军的车阵。

由于距离近，又没有火器阻拦，这些重甲步军很快冲入车阵，他们先不急着砍人，而是将战车上的长牌或劈或砍，全部捅翻，在这些由后金马甲布甲组成的突击队攻入车阵后，只着棉甲甚至无甲的跟役开始在土墙上引弓射击，由于掩护官军的长牌被破坏掉，所以，这些弓矢造成的杀伤比下面精悍的甲士造成的杀伤更加严重，不少原本打算和冲入车阵的后金步军肉搏的官军还未与敌交手，脖颈或胸口便中了敌人箭矢。随即便身子软了下去。

在这个距离上，官军身上一身包着铁片的布面甲抵御弓矢的效果欠佳，尤其是女真箭矢的箭镞颇长，有破甲之能。

若是在旷野里，遭遇这种状况，大军早已开始溃散，但此时全军被围在敌人的包围圈里，纵是逃，也没有逃跑的去处，因此军士们依旧挥舞着手里的大棒，樘耙，长枪，长柄刀等各种器械，与敌周旋。

然而明军将士一向重视远射武器伤敌，而对于近身肉搏，却疏于技艺。官军中每十人虽只有两名鸟铳手，但其余军卒出关时都备有火箭，快枪等远射火器，又有大量军卒操纵虎尊炮，佛朗机等小炮，并无专司近身搏杀的兵卒。而这些火器，大军在经历溃败，遁入塔山城的过程中，大都丟失了配备的火药，原本军士手里的远射兵器几乎丧失殆尽。

后金马甲步甲，都是专精近身搏杀的老军，而且白广恩或者几乎所有大明官军，军中士卒大都是新募之兵多，老兵甚少，火器之法只需军中队总百总稍加演示，只是看着敌人大军冲阵，对着人密集处施放便是，也不需准头，反正也能伤到人。而近身搏战的技艺，一来军中无人指点，二来这技艺需要长期习练，三来近战之兵需要选胆气肥壮，心思沉稳手脚迅捷的军士担任。但这三点官军皆没有，而且后金军野战几乎未尝败绩，因此普通兵将士气远胜于官军，纵使有一二明军士卒，刀枪技艺出众，可以与后金军士拼杀个有来有往，但身上甲胄单薄，而左右同袍或畏惧敌人向后缩身躲避，或是抵敌不过被杀伤倒地，那些能战的军卒也渐渐被后金步军砍倒，更有土墙上不断施放的冷箭。

一名颇善搏战的军卒将手中长枪刺入后金军士腹部，但被其身上的甲叶阻挡，长枪枪头颇短，遇到精良的甲胄便难以深入，而这名后金军士立马以手中长刀砍入这名明军的脖颈，这名明军士卒的首级便这样离开了身体，而这名后金步甲却将只创破皮肉的长枪弄出，也不后退包扎，继续参与搏杀，且战意更加疯狂，手中的长刀更加迅捷犀利。

又一名使用藤牌腰刀的明军军卒寻隙将腰刀砍在了后金步军的腰间，但腰刀轻薄，连甲也没破开，后金军卒只觉得好似被钝器击中，也只是一阵疼痛，并未受伤，随即以手中破甲线枪刺入这个明军的心窝，线枪刃长一尺，这一枪直接透体而出，这名明军顿时身体无力地倒下。

原本还带着几分战意的明军军卒越战越怯，不时有军卒脖颈或面门被冷箭射中，有几名手持大棒的明军颇为勇悍，使棒接连敲倒了数名女真甲士，但很快被冷箭盯上，中箭倒地。

女真军卒虽然悍勇，但明军上下出塔山城时，千总把总反复对下面士卒告诫过，大军若是溃散，无一人能跑过女真人的战马，而且私逃之军士也不会被宁远城与山海关的守军放入，在这寒冷的辽东，没有粮食住所，不冻死也得被饿死。而女真人自老奴时代时就对汉人颇为仇视，关外汉人几被杀尽，而新上位的皇太极虽说收容汉人当包衣奴才，但后金缺粮，对包衣的待遇怕还不如他们的战马，都是堂堂男儿，又有谁愿意当个奴才。

是以明军虽然伤亡甚多，大军却有一股背水为阵的气势，有些中箭的军卒倒下后知道自己再无生的可能，便顺势抱住敌人的小腿，来迟缓其动作，不少措不及防的后金甲士被抱住后手里刀枪格档不及，身上的盔甲遮蔽不到的地方被刺伤。

专司督战的一名牛录額真见自己和本旗其它几个牛录凑出的马甲步甲军士还不能击溃这支明军，随即招呼自己牛录里几个前锋侍卫一起加入战局，这为牛录額真是靠战功才搏得现今的地位，在本旗被旗主极为倚重，他本人也善于打恶仗狠仗，凭借着娴熟的武艺和身上披的一领旗主赏赐的明军山文甲，手中一杆长柄薄刃的战斧连着砍倒了几十个明军，一名平日里枪术精湛的百总手持自己的破甲线枪往那名牛录額真的心口捅去，哪知这名跶子头目的布衫外皮里面还有一块护心镜，他的线枪枪头长而细，一使猛力，那枪头竟折断了，原本以为自己不死也会重伤的跶子头目见状手里的战斧便砍向这位百总的肩膀，登时便将他小半个身材砍了下来，血肉飞溅，那位百总受了致命伤，哀嚎着倒在地上，麾下的弟兄见他还没断气，出于好意在他喉管上轻轻一刀，解脱了他的苦楚。

这位战死百总的惨状非但没有吓到明军将士，反倒激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的心气，一时明军虽然甲胄单薄，但都开始不要命地拼杀，登时就把女真步军压制住了。

但久战之下，明军中悍勇的军卒冲杀在前，拼着性命也不过给女真步军留下些皮肉伤，而土墙上放冷箭的跟役确像精准的杀人机器，每发三矢就能射翻一名敢于冲杀的明军。

眼见情势危急的白广恩立马命令手下千总把总，召集军中的鸟铳手也学着女真人的战法，装好子药后，在战兵后面的缝隙放铳，众军士被召集一起后手忙脚乱地开始填装火药铅弹，填装完毕后，站到战车上瞄准，也如女真跟役一般自由瞄准射击。待所有鸟铳手都射了一轮后，铅弹倒是打到了人，但都没有射透八旗兵的甲胄，顶多就是靠动能撞断了几名马甲的肋骨，那些伤重的女真步军都死忍着继续搏杀，但都被其所管的专达军官命令后撤由其他人代替。

多少有些战果的鸟铳手打算再次装药射击，却被城头的跟役们盯上，他们的连珠箭射速快，纵是射在布面甲的铁片上也能透甲而入，登时就让缓慢装填火药的鸟铳手们再也不敢露头。

搏杀良久的明军和后金军卒都将前列的士兵替换，而土墙上的女真跟役则由随军的蒙古八旗的射手代替。

有千总建议再让鸟铳手射击土墙上的蒙古弓手，但被白广恩制止，这些鸟铳手手里的火器操弄地并不熟捻，装药时又宁少不多，原本号称可射铜钱眼洞的鸟铳在他们手中准确性和威力都大打折扣，再加上填装速度极慢，只怕一轮射击过后，便会被城头的蒙古弓手射杀殆尽。况且仰射本来就容易打空。

此时的李顺，和同队的队总一起，还未与冲阵的后金步军接敌，因为敌军已冲杀到眼前，所以他没有放鸟铳，而是手持长柄刀，准备近战，看着战友或被后金军卒的刀枪砍中，或被弓矢射中要害，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李顺心中即愤怒，又惶恐，若是大军崩溃，他们一个人都逃不出去，不是成女真人的刀下鬼，就是被俘虏，成为包衣，被驱使为女真人种地，或是攻打城堡时前驱填壕。心中惶急的李顺一面心中抱怨自己命运不济，前世是个身无钱财为人欺凌的穷光蛋，到现世又成了官军，被遣到辽东来送命，此种危难境遇，怕就是赵子龙在世，也难以逃出生天，毕竟女真人又不是曹操，你就是再勇武，也是冷箭伺候。

慌乱的李顺看着眼前的同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突然记起来出城前那位百总向他们说的，战况不利时还是放下刀枪讨个活路。但李顺却完全无比想法，随来于后世的太平岁月，但李顺对男子尊严确看的很重，后世里遇到流氓青皮欺凌，普通人求平安大都隐忍不发，李顺却偏偏要硬碰硬，当然也因此吃过不少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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