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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第1页）

但是林牧峥是不是长高了？怎么侧脸抬头却只能看到他下巴？

“还有一点点吧，不过基本都好了，谢谢你的——神秘水。”林牧峥狡黠地瞥了一眼楚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个感冒神水的味道。

楚媛看得出林牧峥有多害怕大葱红糖水，抿嘴笑笑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对了，今天听Raymond说你们要去美国，明天飞机吗？”楚媛随口找个话题聊，结果林牧峥动作明显停顿了两三秒，然后又佯装没事儿似的回答说：“嗯，明早6点的飞机先去新加坡，之后再飞洛杉矶。”

“明早6点？那你是不是早点睡啊？”楚媛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不睡了，我3点出发，上了飞机再睡吧。”林牧峥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这些毫无规律的作息，唯一能帮助他在这混乱里还保持住健康的，可能就是健身和游泳了

楚媛瘪瘪嘴，也能理解，她以前在外企合作过一个bJ的老板，出差简直是拼命三郎，老婆孩子又都在加拿大，他自己就是纯空中飞人，睡眠几乎都在飞机上解决的，所以时间也没有定不定的，航班什么时间，他就什么时间睡觉。

真羡慕这些身体好的人，天生就能比别人多一点成功的本钱。楚媛当时就在心里嘀咕着，万万没想到，林牧峥竟然也有这本钱。

“你今晚着急睡觉吗？不急的话，边吃边看电影？”林牧峥努努嘴示意可以把外卖搬去客厅，边看边吃。

小心思和小计划还挺多。

“你今天不用加班看文件吗？”楚媛脱口而出，难得同住的几晚上，林牧峥清醒状态下基本都在看各种文件。

“飞机上时间太多了，到时候再看吧。”林牧峥对答如流。

“行啊，你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电影吗？”楚媛询问着，已经把手上两个盘子往客厅端了过去，她看到林牧峥把阳台的两个小茶几也搬进来了，当临时的矮脚茶几用。

“您推荐推荐呢，你不是最爱看电影了。”林牧峥紧随其后，语气谄媚又兴奋。

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就像两个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恋人，随意在一个下班的夜晚，搞点外卖，商量着看个什么电影——林牧峥半年前怕是想都不敢想有这样一天。

楚媛内心也觉得奇怪，和林牧峥十几年不见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自己的老板，可为什么只要私下里相处，竟然如此自然顺畅？

楚媛决定认真在脑子里思考思考，近期有什么好电影，她不想随便找一部电影糊弄过去，毕竟林牧峥那么相信她。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随便怎么样都行，一旦背负上了哪怕一丁点忠实的信任，做任何决定就都要变得格外谨慎，糊弄不得。

楚媛认真在脑海里搜索着自己的影片数据库，其实这半年来，她累积了好多想看未看的影片，突然被林牧峥这样一提，反而想不起来，最想看的是哪个了。

林牧峥已经自行在矮脚茶几旁边的地毯上坐下来，他开了电视，也不动吃的，倒好了两杯红酒醒着，在那干巴巴地盯着屏幕，等着楚媛过去挑选影片。

他的背影投放在电视屏幕的中间，楚媛盯着，觉得这背影既坚实又孤单。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最想看而不敢看的那部影片。

楚媛深呼了一口气，大概是下了一会决心，她径直走过去和林牧峥并排坐在地上，自己的这块小地盘已经铺上了一个柔软的垫子，楚媛拿起遥控器，一边寻找一边和林牧峥描述到：“有一部片子我之前就被种草了，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看，结果今年遇上了妈妈过世，我就也不敢一个人看了。”

“为什么？是恐怖片吗？鬼片？”林牧峥依然像个傻子似的提问，也没什么情商可言。

“不是，片子据说有点闷闷的，你……你愿意一起看看吗？”楚媛转头去询问林牧峥，那表情竟然有些委屈，甚至是——泪汪汪的。

“当然，奉陪到底。”楚媛越是这样认真和在意，林牧峥就越不敢多问什么，他怕自己万一多说话，说错了话，就把楚媛当下很在意的事情戳坏了。

楚媛在电视里搜索了心中早就记着的那部电影，叫《海边的曼彻斯特》。

电影刚开始只是比较沉闷，两人边看边吃，其实基本都是林牧峥在用饼皮包烤鸭，包好了以后递到楚媛手边，楚媛也不客气，拿过来就一口塞到嘴里，眼睛一刻不离开电视，就像沉迷于电视的小孩子一样，装着满嘴的食物，边嚼边看。

林牧峥对电影没什么特殊的偏好和审美，他觉得这片子静静的，缓缓地带着主角的悲伤，在自己还未痊愈的感冒时期，看着挺舒服——又或许是因为身边坐的是楚媛，看什么电影林牧峥都舒服。

电影最终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男主角痛失了自己的亲人后一直没有走出来，即便在电影叙述过程中有很多人和事都在暗示着他似乎要走出来了，可是最后的最后，男主角低头沮丧地说：“Icantbeatit！Icantbeatit！”他无法和痛失亲人的自己和解，他可能还要这样荒凉地生活下去，一辈子。

楚媛看到最后眼睛红红的，她当然是想到了妈妈。

她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从妈妈的痛苦中走出来，虽然没有任何度量方式可以表达她的痛到底有多深，她一个30岁的成年人了，也不是唯一面对过父母过世的中年人，到底又有什么好和旁人反复赘述的呢——那些再怎么痛的心路历程，说出来都是一样的陈词滥调，不亲身经历的人，是不可能身同感受的。

但这个导演懂她，这个男主更是和她一样，楚媛在听到最后男主说自己依然无法走出来时，她哭了。

好不容易从情绪里出来了一点，楚媛想起身边的直男，想必应该都睡着了吧——她转头一看，黑色眼镜框下竟然也跟着流了眼泪，林牧峥像男孩一样瘪着嘴巴，察觉了楚媛的眼光，又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林牧峥虽无亲人过世的痛，但是男主角那种似乎一辈子都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走不出来的感受，那状态，像极了这十来年的自己。

经历的时候很痛，没人诉说，走过来了，又觉得真的没什么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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