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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有个疑似心梗老太太会送过去,你打开绿色通道,我跟车。”
“原来是去你那儿啊。”牛大夫忙放下小饼干,问起一系列数据和症状。
“昏迷,心脏骤停,我正在实施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说着,宁言书便停下手,低下头,往田奶奶嘴里灌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道,“已服用硝酸甘油,昏倒时间距离现在……”
不用他问,念初已经抢先询问胡爷爷田奶奶倒下的具体时间。
这个胡爷爷倒是能说清,他睡得不沉,家里老床用了十几年,轻轻一碰就嘎吱嘎吱响,田奶奶起来上厕所必不可免会有声音,再过不到五分钟胡爷爷就出来了,看见田奶奶倒在地上。
宁言书用力摁压田奶奶的胸骨,喘着气说:“约莫十三分钟。”
同为大夫,电话两端的人都知道时间意味着什么。
心肌梗死是由于心脏的供血血管被阻塞,心肌缺血坏死导致。血管阻塞后心肌大约30分钟左右开始坏死,6-8小时左右完全坏死。若能在1小时内得到有效施救,心梗康复后效果最好;若在1个半小时,心肌将出现坏死,且时间越长,心肌坏死越多。后遗症也就越严重。
“我去问问救护车到哪儿了。”牛大夫撂了电话。
邻居老人们掩嘴议论着,宁言书没功夫管,是念初扬声道:“麻烦大家让开一点,不要挡着门,也请安静一点,田奶奶现在很危险,我们不能妨碍大夫治疗。”
她细瘦一条,伸手搡开了堵在门口的围观者,让屋子通风换气,并且跪在一直重复一套单调动作的宁言书身边,说:“换我来帮你吧!”
宁大夫心里数着数,瞥了眼她的脸,目光滑下去在她手腕上转了圈,根本不搭理。
这栋楼的老人们很少见着念初,也从没听她说过话,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叫人不舒服,老人们不懂,觉得自己也是关心老田,怎么就妨碍救治了?于是出声呛小丫头:“你懂什么?”
念初不做声,陈爷爷站到了她这边儿,主动维持起秩序,还跟胡爷爷说:“老胡,赶紧把衣服穿好,钞票和医保卡都带上,待会儿你还得跟着上医院呢!怎么?傻啦?”
胡爷爷确实傻了,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刚才听宁言书说什么心脏骤停,吓得他也要跟着骤停了。
“哎哎。”胡爷爷找回声音,抹着泪进屋穿衣穿鞋。蹲在地上碰又不敢碰,一个劲对两个年轻人说谢谢,又跟老伴说话:“老田啊,你撑着点,别吓我啊你。”
***
救护车来得比田奶奶儿子早多了,跟着大夫挎着箱子上来一瞧,见着熟人,也是哟了声:“宁大夫你怎么会在这?家里人?”
此时宁言书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直地挪开,摇摇头,说是邻居。
前期急救做得好,大夫扎了一针,犯愁的是这楼楼道太窄,担架上不来。
一旁宁言书甩甩手:“我抱下去吧,就两层楼,不会太颠,你在后头抬着点。”
“我看行。”大夫点点头,小挎箱子甩身后,念初忙表示:“我帮您提着。”
大夫瞧瞧这小丫头,宁言书说:“给她吧。”
于是大夫脱了箱子递她手里。别看箱子普通,挺沉,念初挂肩上,在前头开路,和陈爷爷一起拉开大门。
邻居们这会儿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瞧着里头的一切,瞧着穿白大褂的大夫和没穿白大褂的大夫,瞧着平日里默不作声这时却很厉害的小丫头,纷纷让开道,下楼把自家小板凳小单车都挪走,生怕堵了救护车的道儿。
念初先下楼,等在救护车门边,陈爷爷指挥大伙腾地方,踱过来冲她竖起大拇指。念初神情严肃,瞧着小老头,指指楼上:“您赶紧回家把衣服穿好喽,要是着凉可不好,老人冬天就怕着凉。”
陈爷爷拍拍膀子:“我身体可好了,你以为是你田奶奶的绣花架子?等你们走了我就上楼,没几分钟工夫,不碍事。”
说着,宁言书抱着人出来了。
他的脚步很稳,几乎没有颠簸,双手有力地托举,念初已将平车展开,向着他推去,他与另外一位大夫齐力将田奶奶送上车,一步跨上去,扭头对她讲:“还成,学的没忘呢?”
救护车的门就要阖上。
他伸手摁了摁她脑袋,淡淡道:“走了。”
警笛滴嘟滴嘟地响着,呼啸冲向大路,车走了,这声音还回绕在小区里,别栋楼里的人也都被闹醒了,出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这热闹可有的说喽,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也不嫌冷,时而打量这个女孩。
念初一步步上楼,感觉头上痒呼呼的,没忍住,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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