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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少年‐‐不,新成年丧偶的契主身子剧烈的颤了一下。

薄珏去揪他脑袋上短短的毛,说:&ldo;江少年?&rdo;

江游奇异的止住了发抖。

薄珏两只手抱住江游的头,把他缓缓的拉出来,低声道:&ldo;你别怕。&rdo;

江游黑如点漆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珠,缓慢的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眼里就蓄满了泪水,静若寒蝉的天台,人们终于听到这位丧偶的契主的哭声,哀伤的、压抑的、痛苦的,却无法对人言的。

薄珏将目光投向校长,校长立刻会意,领着人们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薄珏坐在他身边,呆呆的望着天空,突然说:&ldo;对不起。&rdo;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为她这些天对江游的指导吗?如果她不帮江游,江游会不会在成人仪式上落败,如果落败了他也会选择自杀么?到底是什么错了?是爱情不该建立在扭曲的主从关系之上吗?还是司白心理太脆弱不顾爱人感受选择放弃生命?可是没有人能找到解开成人仪式的钥匙,不是么?

那么她和赵清阁呢?如果她想和对方在一起,势必也会走到这一步。如若她赢了,赵清阁会死么?如果赵清阁赢了,自己口中说不论输赢,但又真的能接受契子的身份么?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有成人仪式?天宿人生生世世都要背负着这种扭曲的关系生活么?

对于辽阔的宇宙来说,天宿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对浩渺的天空来说,天幕下这一角也是微不足道的,更遑论一个少女细密的心思了。可百川起于细流,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他们有信念,即使眼前手中只有一粒细沙,但他相信迟早会将整片沙漠置于手心之上。

少女柔软的内心埋下了一颗不平的种子,浇以至交之泪,在等待有阳光照耀之时,便徐徐破土。

下午,薄珏陪着江游去做身体检查,这次主要是检查精神状态,每年成人仪式举行的密集期,学院第一关注的是结契初期的契子精神状态,第二关注的就是丧偶的契主的精神状态,因为这两类人,是自杀倾向最严重的两类。

医学上将人们的心理评估分为a-g七级,从高到低,e是高危级,f是严重警告级,必须进行强制隔离,一旦降到g,自杀率高达99,区别只在于成功还是未遂。法律规定,如果是丧偶的契主心理评估达到e,就要被考虑送往疾控中心‐‐专门收容有心理疾病的天宿人的地方。如果达到f,手段就会变为强制。

早上给司白测的时候,心理评估是c级,谁知道后来情况陡转急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所以江游这次测试结果为c级,却丝毫没有让席贤放下戒心,最终江游还是留院观察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薄珏步履轻浮的从医院出来,走到白天那条长椅时,脚步一软,几乎浑身脱力的坐下。

她胃里泛起恶心来,弯下腰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酸水逼得她泪眼朦胧,历史悠久的长椅嘎吱一声响,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递了一瓶水,薄珏接过,说:&ldo;谢谢啊。&rdo;

&ldo;这件事应该怪他自己。&rdo;来人发话了。

薄珏满积的情绪像是打开了一个宣泄口,通通爆发出来:&ldo;赵黑炭!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挑事!说我可以,但我不允许你说我朋友!他契子已经、已经……你到底想怎么样?!&rdo;

那人竟然是上午消失后就再也没出现的赵清阁。

&ldo;不想怎么样,陈述事实而已。&rdo;赵清阁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说,&ldo;他不该不知道契主有绝对的控制权,就算不知道,席医生也会告诉他,我问过席医生了,契子失踪后将近半小时才找到人,是为什么?江游干什么去了。他明明可以早点找到她,然后控制她,他契子就不会死了。你说这件事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rdo;

薄珏像是看着陌生人那样看着她,难以置信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ldo;可是他们是爱人,怎么可以那样做?&rdo;

&ldo;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薄珏,你不该这么天真的。&rdo;赵清阁目露疑惑,&ldo;这不像你。&rdo;

薄珏懒得管她什么像不像自己的问题,她的重点完全被前半句吸引过去,而且深深的表示不赞同:&ldo;非常时期?什么是非常时期,这个由谁来定?如果生活中契主觉得这件事自己是对的,契子是错的,这是不是非常时期,然后契主就可以随意控制契子的精神了,很抱歉,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合还有什么意义。&rdo;

赵清阁盯着她看,反而罕见的露出了一点笑容,可这次看起来就是满满的讽刺了:&ldo;可是现在事实是,江游没有控制他的契子,然后他的契子死了,江游这一生基本已经毁了。你知道契主法则是什么么?&rdo;

&ldo;什么?&rdo;

赵清阁冷冷的吐出三个字:&ldo;是无情。&rdo;

薄珏手掌猛地攥成拳。

赵清阁:&ldo;为情爱所限,不敢也不愿去控制你的契子,不是任何时候都是对的,起码在结契初期不是,如果你控制、支配她可以让她活下来,反过来如果你退缩了,她就会死,你选什么?&rdo;

薄珏:&ldo;我……&rdo;

赵清阁说:&ldo;如果是我,一旦发现有不对的苗头,我就会控制支配她的一切,一直到度过紊乱期,那样才是对我们俩最好的选择,毕竟如果没命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rdo;

薄珏语塞片刻,又目露期冀:&ldo;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是不是……&rdo;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出口。

赵清阁说:&ldo;是。&rdo;

薄珏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赵清阁说:&ldo;我觉得你是学院里比较有意思的一个人,之前我提醒你,叫你不要输给任何人,现在觉得还不太够,我应该说得再直白一点,我不想唯一的对手死掉。&rdo;

赵清阁说:&ldo;我还要训练,我先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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