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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王屏藩也急忙答腔：&ldo;我说建勋兄弟呀，有这样的好事，你昨个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想抢头功是怎么着，好了好了，还说废话干啥，咱们跟着汪先生，跟着平西王，打康熙这小子去！&rdo;

汪士荣把玉萧一摆，冲着大伙说：&ldo;好，兄弟们，我替平西王爷谢谢各位。辅臣兄，您说话呀，只要你不嫌弃，帐下众将，还是你的忠实部下。如果你执意不从呢‐‐只怕惹出乱子来，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啊？&rdo;

转眼之间，众叛亲离，王辅臣欲哭无泪，欲死无门，他颓然坐在椅子上：&ldo;事到如今，叫我还有何话可说，弟兄们既然要高攀平西王，我不能拦阻，你们的兵丁甲仗，都可带去，我一个也不留。这弥天大罪，我自去向皇上领了……&rdo;

&ldo;嘿……何必意气用事呢，再说，你也担待不起这个罪名。来呀，把那件东西呈给提督大人。&rdo;

门外一名军校应声而入，手中端了一个大盘子，来到厅内站定。汪士荣走上前去，伸手揭开了蒙在盘子上的红布，王辅臣定睛一瞧，大吃一惊。原来盘内装的是兵部尚书、经略西北军务的钦差大臣莫洛的首级！

王辅臣只觉眼前一黑，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了，昨天下午在骊山脚下，莫洛说的那些话，还响在耳边，果然是出了部下的哗变。果然是留给了自己非死即叛的两条路。此时，康熙皇上亲切的神态，赐籍、赐枪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王辅臣堂堂须眉男儿，怎能做此不忠不义之事呢。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座位后边，突然摸到了康熙赐给他的那柄豹尾枪，便握在手中，凄然地看了又看，抬起泪眼向众将说：&ldo;各位兄弟，前程无量，愚兄我就此告辞了！&rdo;说完举起枪来向自己的喉头刺去！

龚荣遇一直站在王辅臣的身边。对汪士荣这个十足女相的人，他从来就没有好感。对张建勋等的狂傲野性，也一向感到厌恶。他是王辅臣一手提拔的中军将领，对王辅臣誓死效忠，唯王辅臣之命是听。所以，从事变到现在，他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假如王辅臣也投降，他不想去阻止；假如王辅臣顾全大义，坚决不从，因而引起争斗，他将拔剑而起，宁愿身死，也要保护王辅臣。此刻，他见王辅臣要挺枪自杀，连忙扑过去。抱住了自己的恩公：&ldo;军门休要轻生，咱们慢慢商议。弟兄们，大家都是在血火疆场爬出来的人，你们能忍心这样逼迫大哥吗？&rdo;

汪士荣意味深长地一笑：&ldo;各位兄弟不必惊慌。王将军的爱子王吉贞现在京师，他有他的难处。好了，你们是患难兄弟，我呢，是个外人，不便参与诸位的军情大事，告辞了！&rdo;说完转身就走。

张建勋急忙上前拦住他：&ldo;哎哎哎，汪先生，你点了这一炮，就该给弟兄们出个主意，料理好后事再走啊！&rdo;

&ldo;哈……，王军门深明大义，不会撂下平凉四万军士撒手而走的。我的事办完了，还要马上回云南复命，至于以后。你们和王军门商议着办吧！关西马鹞子重抖当年军威，定会名载青史，功垂千秋。众位兄弟，咱们疆场上再会！&rdo;说完，把玉萧一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座落在五华山上的平西王府，一向是庄严豪华，气象万千，可是，今天却突然改变了模样，笼罩在一片肃杀恐怖的气氛之中。

从王宫通向云南府的官道上，一队队的兵士，排成方阵，匆匆地向城外开拔。骑兵纵马奔驰，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王宫门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副甲胄的兵土，手执明晃晃的刀枪，从宫门直排到大殿门口，又在殿旁边的一个大糙坪上，围了一个大圆圈。糙坪上正中搭着一个点将台，几百名游击以上的将领，在台前列队肃立，一个个神情紧张，面色铁青。谁也不知，王爷突然下令召集众将，打算干什么。

辰末时分，夏国相，胡国柱等亲信大将、谋士，一个个阴沉着脸从仪门走了出来，登上点将台，站立两旁。随在他门身后的，是一队军饺，他们抬出了三百多只大箱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箭道两旁。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诧异不解之时，中军令官站在台中，高喊一声：&ldo;王爷驾到……&rdo;

校埸上霎时肃静下来。儿百只眼睛一齐she向正殿门口。只见一队锦衣金甲的护卫，簇拥着老态龙钟的吴三桂走了出来。他穿一身青布棉袍，外罩竹布马褂、脚下蹬着&ldo;双梁儿千层底&rdo;的皂靴，迈着沉重迟缓的步子，走上将台，站在正中，神色黯然地往台下扫视一眼，轻轻地吩咐：&ldo;把箱笼全部打开&rdo;。军校们闻声而动，三百多口大箱子打开，聚集在校场的将领们全都呆住了。只见一道道灿烂夺目的光华，从箱宠中喷she而出，在阳光照耀下，晃得人们几乎睁不开眼。原来，这三百多只箱子里装的，全是价值连城，精美无比的各类珠宝。吴三桂手下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发财的能手，抢掠的好汉。寻常珠宝金玉，他们见得多了。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这样多，这样好，这堆积如山的珍宝，一个个像是突然进了龙宫的藏宝金窟，全都惊得瞠目结舌，不知身在何方了。就在这时，吴三桂轻咳一声，以他苍老沉重的声音说话了：

&ldo;今天来的都是跟随我几十年的兄弟们，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不容易呀！我们这支军队，刀光血影几十年，积下了这一点财宝。有些是明、清两代皇帝的赏赐，有的呢，是我们打胜仗的战利品！吴某不是守财奴，这些身外之物，我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原打算能陆陆续续不显山不显水地给弟兄们分了，让大家回去置买庄园产业，今世不受冻、饿之苦，儿孙也能得一点济，可是，天不由人哪。如今情势变了，不得不一下子拿出来，咱们一块分了吧。&rdo;

说到这里，吴三桂突然一阵哽咽，两行浊泪，流落下来，再也说不下去了。台下众将骚动了起来。一个矮个子的参将忍不住大声喊道：&ldo;王爷，您老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您只管吩咐下来，我们大伙替您分忧。&rdo;

&ldo;是赵勇么？记得当年攻打宝庆的时候，若不是你，我就被流矢she中了。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老贤弟，如今照应不到你了！朝廷派了折大人和傅大人来，坐镇云南催我回辽东养老……关山万里、云河路遥，此一去凶多吉少，只伯从此与你生死长别了！&rdo;

这番话说得十分动情，数百名将校个个心酸，人人落泪。赵勇忍不住跨前一步，抗声问道：&ldo;请王爷明讲，朝廷为何要下旨撤藩？&rdo;

&ldo;唉，叫我怎么说呢？‐‐天威难测呀！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乃是千古不变之理，我吴三桂如今谁也不怨，只怨自己当年失策，引狼入室，等到风烛残年尚不知死所，自作自受，追悔莫及呀！只可怜你们这些老兄弟，立过许多汗马功劳，一旦烟消云散……&rdo;说到此处，吴三桂热泪纵横，抬起袍袖来，胡乱抹了一把，指着台下的珠宝说：&ldo;这些东西我已无用，请诸君拿去，或置买庄田，或作生息之本，也算表我一点心意。他日吴三桂若遇凶险，诸位兄弟也还可睹物思人‐‐来来来！上前来，由我亲自分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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