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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帝这一次的风寒痊愈的速度出奇的慢,往常太医诊过脉后一两剂药下去便好得差不多了。但这次显然不是这么回事,隔日朝会上大臣们即使见到昭和帝,也都发现皇帝面色有些差,散朝时离去脚步略有虚浮。随后大臣们发现,皇帝召见重臣议事的次数明显变少,便是有时有朝臣求见皇帝,也被苏常侍代为推拒了。
皇帝生病不是小事情,朝堂之上有了些猜测的声音,朝臣们都意识到,皇帝到底是年老了,比不得年轻时候。去年一场大病,如今又是风寒,皇帝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了。
昭和帝久病不愈,诸王请求侍疾,皆被昭和帝拒了。皇帝到底病得如何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便是周王想要通过宫中的宁贵妃知晓情况亦是不得。
“明光殿是帝寝,无人敢上前窥视帝寝。陛下召了太医院院首请脉,医案尽数都在太医院,无人得知。陛下不愿意宫中嫔妃前去请安,只知道每日明光殿都有太医来回,任何人想要求见都让他给挡了回去。”宁贵妃拧着帕子,皱眉道。
苏常侍是皇帝贴身的人,便是平日里宁贵妃等宫中地位颇高的嫔妃亦是要给他几分薄面。这次他奉了皇帝旨意拦着所有人,谁也不敢抗旨硬闯。
“陛下到底是个怎么情况现下还不清楚,但想来不会很严重。往日往御书房送的奏疏一律送往明光殿,也并未传出召左右相的痕迹,吾儿暂且宽心。”宁贵妃劝慰周王道。
宁贵妃作为如今昭和帝后宫中分位最高之人,手上亦是暂时执掌着凤印,又在宫中谋划多年,宫中各处都安插有自己的人。明光殿作为帝寝她不敢下手,却时刻注意着明光殿往来的人,故而对周王如此说道。
皇帝若真有不测,明光殿中必不会如此了,否则必定会召重臣来。眼下并无动向,那便是另一种情况了。皇帝生病了不让人探视,便是诸王都不允许侍疾,旁人不知道他情况到底如何,一颗心就如同被放置在热锅上一般。
“宫中之事劳烦母亲了。”周王了解了情况,轻垂下眼帘。在与宁贵妃聊些家常话之后,他便起身告辞回周王府了。
李辞忧心不已,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如今却演变至此。她内心焦急如火焚,格外担忧昭和帝的身体。她曾入宫请求侍疾,却被苏常侍拦下,想要如同以往般耍赖硬闯,直接被侍卫架了出来,弄得好生没脸。她见不着昭和帝,心中顿时生了各种阴谋论,转头看见同样被拦下的周王与襄王。
今日又被赶了出来,李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转来转去,眉头紧锁甚至能夹死好几只苍蝇。她与昭和帝是实打实的父女感情,做不得假,诸王之中把皇帝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考虑,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周王和襄王首先想的便是其他了,皇帝若真的有事,他们该如何运作,朝臣中该拉拢谁,如何使自己成为那把龙椅的下一任主人。即使没有到那个地步,他们该如何谋划,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力倾斜。
“陛下往日里甚少见染恙,此次虽病,宫中与朝堂中并无大的动静,想来此次该只是吓人了些,殿下不必太过忧虑了。”素芳姑姑劝慰李辞道。
李辞脚步一顿,被一言惊醒状,道:“姑姑说的是,父皇该是无大碍的。”若是真有大碍,左右相与宗正就该动起来了,眼下丝毫没有动静。她的心虽然落下去大半,因着昭和帝一直不肯召见诸王,并未完全落下去。
直到五日后的大朝会,昭和帝满面红光,全然看不出一丝病态,众臣才知晓皇帝这是病好了。李辞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其余诸王的神色,并无异常,脸上都是一副欣喜模样。散了朝之后,昭和帝才下旨召见诸王和一些重臣,好让他们安心。
“父皇染病,缘何不肯传儿臣等侍疾?”众人散去之后,李辞单独留了下来,憋着一股气问道,随即垂下自己的脑袋,拿着个脑壳对着昭和帝。
这话颇有些质问的嫌疑,昭和帝却不生气。他这一病是真病,虽有太医院在,但染了风寒到底不好受,也不愿意让儿女前来探望。今日诸王都来恭贺他病愈,面上一片欢欣,他却得不到多少安慰,心中反而更加沉重了几分。唯有永福,与他相处更似寻常父女真切,让他心里熨帖许多。
昭和帝看着李辞微微红的眼眶,心下一片柔软,安慰道:“不过是染了风寒罢了,有太医院院首等人在,无须过分忧心。这风寒来势汹汹,轻易不好见人,才不见你等。”
“即便如此,父皇也不该一直让苏常侍拦着。”李辞嘟嘟囔囔道,不过话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在揪着不放了。她想起皇帝已经是第二次病了,想着父皇到底是年老了,难过之余也劝皇帝要注意好身体。
昭和帝表面上嫌弃女儿啰嗦,脸上却是笑开了。李辞可不敢放心,告退后又特地去找了苏常侍,他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吩咐他平日里要多劝皇帝注意休息之类的。
李辞离开后,苏常侍把李辞吩咐他的话告诉乐昭和帝,帝心大悦。苏常侍说道:“雍王殿下诚然一片拳拳事父之心。”
“她倒是晓得知会你。”昭和帝老怀大慰,高兴得胡子都翘了翘。
昭和帝病愈之后,朝堂上又逐渐开始出现大臣上奏请求遣诸王就封的情况,大魏皇室诸王成年后即前往封地,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何尝不是另一种催促帝王立储的方式。诸王出镇方州,必定不会全部遣去,必要留下一个的,那留下来的一个便是储君了。
昭和帝没有搭理这些朝臣,他们此举更多是也是试探,眼见皇帝不搭理他们,渐渐地也不再上折子,到时若是惹怒了帝王便得不偿失了。此外,朝中也有一件大事迫近,声势浩大的春蒐即将到了。春蒐即指天子王侯在春季时围猎,春季时万物生长,王侯将相在皇帝的带领下前往猎场猎取未怀孕的禽兽,以昭示帝王治下物阜民丰,天下太平。
去岁时并未组织春蒐,便是秋日时的狩猎也未曾有。今年却是必要办的了。昭和帝已命令赤羽卫以及步军营提前搜山,排除一切危险潜在,提前在山林之中投放珍禽异兽,只待皇帝率领百官王侯前往狩猎。
李辞对此类玩耍的事情十分热衷,在确定春蒐将开之后便早早开始准备了。上一次春蒐她没有玩得尽兴,此次必要弥补了上次的遗憾才是。前些日子正巧底下人进献了一把上好的弓给她,她因为忧心父皇身体,只叫人先收到库房里,今日看着阳光正好,拿着弓,穿了一身利落的袍服高高兴兴地便出门去了。
“铮”的一声,接近着便听到了弓箭重重射在箭靶上的声音。靶场上,李辞架好了姿势,上箭拉弓放弦,动作一气呵成,一只离弦的利箭便直直地钉在了箭靶上,正中红色,尾端还在微微颤抖。
“好。”作为李辞身边伺候的人,孟深第一时间就拍起了李辞的马屁,阿臾道,“殿下箭术真是万中无一、百发百中,实在是厉害。”
合纵则抱臂站在李辞十步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去你的。”李辞刚有些得意,嘴角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成形,马上拉了下去。她持着弓走到赵容倾身边,向她展示自己新得到不久的好东西,道,“阿容你瞧,这是我刚得来的宝弓,如今一试,果然不同凡响。”
眼见李辞对这弓极为满意,动作间多了些爱护之意,赵容倾的眸色微深,伸手轻轻在弓弦上微微拂过,笑道:“确是好弓,想来进献之人费了不少心思,倒也是物有所值了,起码讨得了雍王殿下的欢心。”
李辞不作他想,喜滋滋道:“阿容你可晓得江南府苏家,几月前他们把生意做到了洛都来,便找上了我。几日前便送来了这把弓,今才有机会拿出来试一试。”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以财富闻名于天下的苏家,与皇商蒋家分庭抗礼,阿容见识广博又怎会不知晓。
赵容倾将李辞的懊恼看在眼里,也不去特意说破,言道:“春蒐将近,这份礼物苏家送得确实好。”
“阿容你可有弓了,不若我将此弓送与你。”李辞摩挲了一下弓身,说道,“我记得,儿时你的箭术便比我的好了,此弓在你手上发挥的效用更大些,若是能助你在春蒐中拿下魁首,岂不是更好了。”
李辞记得,每次春蒐之时,王侯四散狩猎,猎取猎物最多之人便是魁首,可获得父皇亲赐的金弓一把,另有官职和其他赏赐。父皇对此一向出手不凡,有时赏赐之物她看了都要眼热,可惜,她箭术看着尚可,与那些人相比还是疏于练习了,又岂能够比过他们。但阿容不同,她自小学什么都好,箭术也是绝佳的,加之又在北地多年,说不定能够胜过他们。
思及此,李辞眼中就充满了期待。
赵容倾道:“洛都中好骑射者也不少,我也不曾与他们比过,未必会能够赢过他们。此次春蒐,我也备好了弓,不必用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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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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