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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比武会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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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水灵一族根本不会把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其它四族放在眼里。众所周知，这儿没有什么平等。就算你是他乡的来客，也能只看一眼就把水灵族和别的四种人区分开来：就像从前都城洛阳的城里人和伊川种地的农人一样泾渭分明，一目了料。

至于火精人，他们因为常常躬着身子劳作，腰杆子似乎永远也直不起来，为日夜躬耕所累，为渺茫无期的希望所累，为命中注定的绝望所累。

比武场是露天的，场内和外面一样热。知夏一如既往地机灵，给自己和蝌蚪找了一个有风的位置。一般的观众自然只能站着看，虽有一些长凳，却是早就被满脚烂泥的人们踩得不成样子。

而那些水灵族却坐在精致的包厢里，享受着舒适与清凉。他们的包厢里有茶水、点心，盛夏里也有冰块，还有印着精美漆花的椅子、一些重要人们还有专人替他们打着扇子。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蝌蚪好几次听到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还在抱怨环境不堪忍受。其它人倒是还好，蝌蚪听到这种话，心中却大有不平之气，暗想如有机会，定会叫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不堪忍受”——所有金、木、火、土的人就只有一些脏脏的长凳，还有就是一身臭汗挤来挤去的人群，闹哄哄得让人站都不想站一下。

“你敢不敢和我赌二十个五铢钱，今天也一定会出现个黄金力士。”知夏说着双眼放光地看向比武场。

“我才不做这种傻事呢。”蝌蚪回敬道。

很多劳苦的穷人，特别是一些帮闲和短工，都会把他们一点微薄的血汗钱押在比武的赌局上，他们也许一年也舍不得让牙齿碰一磁荤腥，此刻却毫不吝啬地纷纷下注。虽然蝌蚪是不会的，但知夏就不一定了——也许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略略改变处境的机会吧，除此他们应该是常常绝望的。

“你不能那么乱花钱。”

“只要押对了就不叫乱花。黄金力士经常干掉对手的哩。”

在所有的对战中，黄金力士出现的胜面至少占五成以上，他的战斗力超强，比绝大多数水灵族炼气士都更适合比武。而且他看上去乐在其中，惯于用可怕的怪力把对手当作白面团般四处乱扔。

“那另一方呢？”蝌蚪猜测着水灵族可能派出的阵容：金光剑客、神行真人、水精子、万生道人、死丘先生——这几个是最有可能出场比武的。

“我不知道呀，希望出现点儿新鲜的，那才有看头。”

对于这场第一个金曜日的盛事，蝌蚪与知夏的看法不尽相同。两个比武的练气士互相厮杀、置对方于死地，蝌蚪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但知夏很是喜欢。

“让他们自相残杀吧，”他说，“反正死的是他们水灵族的人。”

知夏和其它男人一样，他们的骨子对这种打斗有天然的兴趣。然而比武毕竟不是比舞，不是农人们在劳作之余那种又唱又跳，而是特地设计、你死我活的——蝌蚪看来，这是一种恐吓。

炼气士是在展示道术和特权——只有水灵族才能参与比武，只有水灵族才能在比武中赢得胜利，你们其余四族不是水灵族的对手，你们配不上，我们高你们一等，我们都是半仙之体。每个在比武场上登台的超人，似乎都在对蝌蚪一遍遍地说着这些话。

当然，水灵族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足以让其它四族心服。上个月的第一个金曜日比武，是由神行真人对战金光剑客。尽管神行真人身手敏捷，移动速度远非常人目力所能及，但金光剑客还是无情地把他刺中，以一招“雷嗔电怒”将对手击倒在地。

金光剑法据传乃金光圣母创下之剑法，以至迅至快而闻名。天下习此剑法者，并非金光剑客一人，而此人却以剑法为外号。足见在此剑法上，造诣之深，早已远胜他人。

神行真人被点中之后几乎濒临窒息，大概是金光剑客用某种常人看不见的手段让对方无法呼吸。当神行真人的脸变成一只大圆茄子的时候，终于有人喊停了。知夏立即欢呼起来，他押的是金光剑客赢。

“各位师傅，各位道友，乡亲父老们，欢迎来到第一个金曜日的比武大会，此乃八月之盛事！”主持人的开场白在比武场中回响，经过墙壁的碰撞而放大。他的声音像以往一样难听，蝌蚪觉得十分刺耳。

在过去，每月一次的“盛事”并不是比武大会，而是死刑示众。死囚和战俘被送到国都汉中城，在那些围观的水灵族的注视下行献俘礼，然后送掉小命。

蝌蚪有时候常，想水灵族一定是很喜欢这一套血淋淋的仪式，所以才有了比武大会，用娱乐代替了纯粹无聊的杀戮。于是这些“盛事”被推广到了国中其他各处，不一样的比武场面向不一样的观众，等级分明。

最终，水灵族之外的其它四族也渐渐参与其中，并得到了那些便宜的位子。没过多久，汉中国建起的比武会场就遍地开花了，就连竹乡镇这样的小地方也不例外，而观看比武比赛，也从一项恩赐变成了老百姓们无聊困苦生活之余，最大的奇观和娱乐。

蝌蚪还记得哥哥忆辰曾说过，这些比武意味着其余四族出身的罪犯、不信天师者、反抗者的数量急剧减少，处于统治地位的水灵一族当然乐观其成。现在，水灵族要保持态势平定再容易不过，什么死刑、军队，甚至剑士，都一概不用，只需两个炼气士比划几下就能把治下之民吓傻。

蝌蚪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两位准备参加比武的人已经走进了会场。首先步入比武场的名叫柯去病，是从伊川来的一位高手。知夏早就熟悉了他的长相，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个黄金力士：他的胳膊有如老树般粗细，筋肉紧绷，血管凸出，硬邦邦地撑着皮肤。他咧开嘴笑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一口掉得差不多的脏牙，仅剩的几颗也状况堪忧，就好像有人用锤子朝他嘴里乱砸过一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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