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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族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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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泽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此事时,还以为秦汉准备投向朝廷呢,原来是一场误会。

秦汉适时转移话题,和江明泽聊起了海战的细节,向他请教海战的方略,倒是相谈甚欢。

直至今日,秦汉都不敢向诸将表明心迹:他想造反。只因为他知道,秦家势力说到底,还是偏于一隅的井底之蛙。大志向,不明确;小志向,小富即安。

自吴国降晋已经二十多年,这些年来,虽然秦家保留了三千兵士,但也只是偶尔和三韩、倭国交战,其他时间多是用于保护海上航道的安全。

不过,秦武全军伍出身,平日里喜欢和军士们一起操练,军阵甚严,不经意间倒是练出数千精兵。秦建业也是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习惯了金戈铁马的生活,练起兵来不啻于秦武全。

当然,秦家精兵并非仅靠操练,更重要的是择人严苛。兵士十六岁入伍,身体康健者四十岁退役,身体伤病者三十来岁就退役。兵员补充于这些兵士的家庭,偶尔还从流民中招录。

至于淘汰下来的兵员,起初用于屯田兵。后来,岛上人数愈来愈多,屯田就不够用了。秦家就在辽东国等周边地域占了些土地和海岛,用于屯田和安置军户。这些军户可耕可战,成为秦家分散在各地的潜在力量。

由于航程较短,船上也携带了大量的蔬菜和肉食。秦汉和江明泽并没有搞特殊,而是和士卒们一起吃饭。

亲卫营的兵士们,秦汉大都能够记得姓名。毕竟,他曾带领亲卫一营,也即是原来的近卫一营多年。

和周围的兵士们打完招呼,他边吃边谈,和这些兵士们闲聊,询问他们的家庭情况,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

不出秦汉所料,这些兵士们的家人生活并不宽裕。即使秦家的土地租金比之其他地方低了很多,但长岛的土地粮食出产量不高,生活仍然过得紧巴巴的。

平时,士兵们在军营训练,多是秦家供给食物。他们每天都能吃上鱼和肉,缓解了家里的部分经济负担。而他们的家人,多是耕户和鱼户,虽然住在海岛上,却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海鲜,而是由秦家在每月月底将鱼获分给兵士,让他们带给家人,为兵士的福利之一。

还有,晋朝钱荒,每年秦家商行收入的铜钱不足销售额的十分之一,其他多以绢布棉麻替代。因此,秦家库房囤积了大量的绢布棉麻。每年,秦家都要检查一次库房,将储存不当的经年绢布棉麻分给兵士,这也是秦家笼络兵士的方式之一。

至于粮食,秦家每年都会从江南收购大量的粮食,售卖至鲜卑换取战马,售卖到倭国换取铜铁。一些没有售卖的隔年陈粮,秦家就会按月发放给士兵,为兵士们的补给。

这年月,百姓们对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每天能有顿饱饭吃,每年能有新衣穿,就很满足了。最可爱的人,大概就是这时候的百姓吧。

第二次会议后,诸将就及时将提高士兵身份地位的决定告诉了营中兵士,同时当兵免部分租税的消息也传达给兵士,军营中欢声震天,连秦家商行的酒和肉都差点脱销。

此时,兵士们就他们关心的身份问题、租税问题和军功奖赏问题,向秦汉询问。秦汉一一向他们了解答。

听完秦汉的解释,兵士们愈发地拥护他了。因为秦汉不仅仅解决了他们身份上受歧视的问题,还提高了当兵的待遇。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第二天上午巳时,船队抵达马石津,也即是后世的旅顺港。码头上,马石津据点的管事人秦建计早已率人在此等候。

秦建計是秦汉的叔叔,秦建业的堂兄弟,为秦思青三弟秦思泰一脉。他熟读诗书,在建邺当地曾被举为孝廉。

因秦氏曾任东吴官员,且家世只能算是一地豪强,与江东士族如吴郡顾、陆、朱、张,钱塘全氏,会稽虞氏、魏氏、贺氏、盛氏等老牌江东士族相比,根基薄弱,因此秦建计仅被评定为中中品,在长沙郡的下隽县担任县令,颇具治才。

只可惜,他为官清廉,性情耿直,又饱读诗书,不喜清谈,遂受到了同僚的排挤和上官的陷害,无奈之下,只能辞官而去。

十年前,秦建业借助贾谧的关系,和东夷校尉何龛搭上了线。两人都是军旅出身,性情也颇为豪迈,倒是能够聊到一块。

随着双方关系日渐熟稔,秦家又大量地敬献财货,支持何龛靖边。在何龛的投桃报李之下,秦家的生意做得越来越顺。甚至,对于秦家在马石津和沓氏圈占土地建立据点,都不闻不问。

由于长岛严重缺乏内政人才,据点的管理人员始终不能让他满意。因此秦建业想从家族中获取助力,就在回乡省亲时谈及他在辽东建立据点、戍边屯田的事情。

当时,秦建业弃官已经两年,静极思动,又不甘于平淡,却又无法溶于晋朝官场,遂自告奋勇前往辽东国管理戍边的事宜。经过七八年的苦心治理,他倒是把马石津和沓氏经营的欣欣向荣,吸引了周边州县不少人来此经商和种田。

秦汉见到秦建计,心中颇有些不自在。记忆里他每次和父亲秦建业前来此地,总会被问及诗书学问,而他又不喜欢学习,次次都答不上来。

秦建计治学严谨,看到秦汉不懂,就认真讲解,每每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都会惹得秦汉头大不已。

不待秦汉出声,秦建计躬身道:“主公,东山前来迎候。”

东山是秦建计的字,取自秦家东面有山,山高且险峻,与他刚直的性情颇为契合。

秦汉急忙上前托着秦建计的胳膊道:“伯父,您这是折煞侄儿啊!”

秦建计正言道:“出则尊卑,入则孝悌。尊卑乃上下秩序,君君、臣臣是也;孝悌乃人伦根本,父子、兄弟是也。今日,我为臣子,当以君尊;他日,我为伯亲,当以君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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