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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穿着毛绒人偶衣服,可真热。
尤其还要不停地爬高低起伏的道路,雾城的斜坡怎么这么多……
程西川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超市,快走几步,拉开门口的冰柜,从通风口吸着冷风,恨不得把整个人全塞进去。
“老板,十一中到底在哪。”
的士司机把程西川放在距离十一中直线距离不到500米的地方,指着头顶说,“爬一会儿就到了,我也看不懂导航……给你个小建议行吗,30度,把那身毛扒了吧,给多少钱都不至于啊。”
超市老板戴着老花镜打着斗地主,眼睛从放大镜后伸出来,指了指旁边几个穿蓝色T恤的女孩,“跟着那几个花痴走。”
老板冲着程西川一顿抱怨:“现在的小年轻,追什么不好,非要追星,要是我女儿也像她们一样,早就把她手机没收了。你又是什么情况,打卡?异装癖?还是顾承安的粉丝出现兔子这种新物种了。”
程西川扯着淡:“我过来宣传不能像兔子一样过度繁殖……”
老板:“……”
程西川忍着闷热的人偶蒸笼,加快脚程,汗珠在周身蒸腾出一团雾气。
透过兔八哥的通风口,看见她们蓝色T恤背后是顾承安的白发头像。
兔八哥想起老顾用要把人扒皮抽筋的表情说出“共白头”,热浪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花痴”们的谈话不断涌进兔八哥的通风口。
“安仔最近怎么又没消息了,在闭关写歌还是筹备演唱会啊。”
“是不是美国那大片要上映了,我看微博说马上就要首映式。”
“这么快吗……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又像大鸵鸟一样躲起来,我都能接受,哈哈。”
何止是鸵鸟,是开了屏的大鹌鹑找了块不长草的荒地,把自己挖坑埋了还差不多。兔八哥气呼呼地想,毛外套渗出来的雾气堪比怒气团成的火苗。
就连今天早上的彩铃,都不知道是老顾哪里找来的rap,整首歌只有“拔牙拔牙”。
把你拔了还差不多。程西川翻着白眼,彪了句国骂。
苍烟迷树掩映下,白底黑字的“雾城十一中”牌匾带着股莫名的颓唐,墙壁挂满爬山虎和紫藤花,一个竖立的蓝色牌子写着“校园开放日”。
几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教工在门口接待,看见捂得严严实实堪比恐怖分子的兔八哥,一个齐耳短发的教工拿着金属探测器前前后后扫了程西川至少三遍。
扫完有点胆战心惊地说:“你把帽子摘了吧,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负不了责。”
兔八哥:“我……脸被烧过,全是疤,有点恐怖,吓着别人怎么办。要不你跟着我,正好我缺一个讲解员……”
女教工:“你们还真把这当景点了,怎么着,你也是顾承安的粉丝吗。”
“嗯。”
“那就带你走一下常规路线,顾承安的教室、琴房,还有食堂里他每次必坐的小桌子,走吧。喏,右手边就是粉丝必打卡的地方,你先去那拍照吧。”
女教工指着的方向,是入门处的宣传栏,老顾高中时的寸照被放大成真人大小,旁边是密密麻麻关于老顾的介绍。
兔八哥的蹄子踩着磁铁一样,被直勾勾地吸了过去。
顾承安穿着白衬衣,留着寸头,神色沉郁,眼睛有些惺忪,寒光冷冽,挡不住少年的澄澈。
“顾承安,1996年11月19日出生于雾城,2011年入学,2012年获得斯美塔那国际钢琴比赛第二名,2014年以文化课625分,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取电影学院,先后主演了《永失我爱》《郁达夫》《十一夜》《时光街》等多部影视剧,是国内新生代演员的代表人物,蜚声国际……”
“最喜欢的颜色:淡蓝;最喜欢的食物:只要不是草,不是甜食都可以;最想去的地方:大海深处……”
程西川盯着宣传栏,吐出一堆情绪复杂的二氧化碳。
“连你们学校的大板报都比我更了解你。”程西川想起安大姨之前埋怨他不知道小顾到底喜欢吃什么,重重地垂下兔头。
兔八哥被女教工提醒继续往前走,余光扫到另一栏合影,停下脚步。
是一组接待重要领导的照片,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程西川看见了盐商爸爸,头发还没有花白,只有一张侧脸,不苟言笑,气场强大。
“这是谁?”兔八哥团团手指着盐商爸爸问道。
“哦,李南驳,是我们学校的大金主,名誉校董,捐了几栋楼,多送了一片地。”女教工轻车熟路地解释道。
“爻”。
程西川回头看了看老顾的宣传栏,又看了看盐商爸爸的,暗忖道:就不能离远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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