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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深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起身上马,又开始来来回回地叮嘱,催促。今晚的大事,可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了。近一两年来,曾家麻烦不断,远远不如前些年办事那么顺风顺水,他的日子也远没以前那么好过了。到底什么原因,以他那样的智商确实是难以猜出来,但唯有为主子更加卖命,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此时,看似已进入梦乡的曾乘风,头脑中却是在经历一场大风暴,根本停不下来。今晚如此大胆而仓促的行动,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本想和高莽枝继续维持着表面良好的关系,慢慢地去寻找钥匙或者干脆哄骗高莽枝同意他们一起去撬开地库,毕竟高莽枝现在是高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对于地库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只要他同意了,地库里的那些金银财宝自然已不在话下。以他这些年对高莽枝的观察,这个干女婿他是半点也瞧不上的,但正因为他的懦弱无能,他曾乘风才可以有如今的风光。可谁想到,这小子前些日子竟然像发了疯一样的跑到曾宅大吵大闹,惹得街坊四邻全都出来围观。这实在不像高莽枝平时的为人与个性,看来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如今,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了,自己也似乎再没有与他表面虚与委蛇的必要了,于是昨晚密信给曾晚晚,让她今晚务必拖住高莽枝,他们偷偷出来将地库里的财产取走。
其实,所谓偷偷,哪里会是偷偷,队伍首尾共长上百米,一路叮叮咣咣,只差没有锣鼓喧天旌旗招展了。他也想好了,万一有人出来当面指责他偷盗地库,他就把高莽枝抬出来,毕竟,名义上他也是岳父大人。再说,今日来的可都是兵部实打实的士兵,穿的军装也都是周周正正的,即便被过路者看到,也会以为是一次小规模的军事行动呢。
他去找兵部借兵,其实是很早就想好的一步棋,借几个兵只是幌子,借此机会与兵部尚书勾连上,那才是最终的目的。当初想找郑静石当个牵线人,谁知那老头竟然自寻死路,那也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想到此,曾乘风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要和人拉上关系,谁能拼得过自己,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去砸,有足够厚的脸皮去腆,就没有接近不了的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如今户部,工部,吏部以及最难啃的骨头兵部,都已经被自己拉下水了,大家站在同一个战壕里,怎么不会互相帮衬着点呢。
只是那郑静石,那日不知被何人所救,如今又在哪里,至今都还是个迷,也是个巨大的隐患。还有,那景王爷既然救下了郑静石,是否会已经知道了自己深夜杀人的罪行,虽自己将行凶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半点证据也找不到,但自己左眼被射瞎已是事实。这些若是被景王爷给联系起来,自己的麻烦还少得了吗?
想到这,曾乘风回过头,去看后面软轿上的儿子,见他神思恍惚,貌似心不在焉,不禁心中微怒。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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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来了个司徒嫣儿,这个平时还算把持得住的儿子,连魂都似乎被勾走了似的,不过要说那份痴情,却又是象极了自己,想到那个尚在病榻之上的女人,他不禁心中一声哀叹。
曾乘风盯着儿子半晌,见他仍是一副神游太极的模样,不禁重重咳嗽了一声,这猛然窜出来的声音吓了那个正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曾无庸一大跳,一个激灵后才聚焦到老父身上,见后者正严厉地瞪着自己,赶紧问:“父亲,到了吗?”
“还没呢。恐怕你身到了,心也没到吧?”曾乘风脸上一丝笑意没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
“哪里,今晚行动如此重要,孩儿怎敢不用心?”曾无庸回道,从内心深处,他仍是惧怕和尊敬父亲的。
“那就好。”曾乘风略点了点头,又问道:“晚晚那里,今晚能确保不会出问题吧?”
“您放心吧,我让人带了迷药去给晚晚,保证高莽枝一觉睡到大天亮。”曾无庸忙回答。
“嗯。”曾乘风随便应答了一声,也开始闭目养神,今夜还不知会出什么状况,此时趁机先打个盹吧。
“父亲,”曾无庸细细的声音传入耳际,曾乘风也未睁眼,但仍继续听着。
“那件事,我觉得,风险太大了。。。。”这声音细小得如同蚂蚁爬一般,周边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到,可曾乘风一双眼却猛地睁开,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儿子,紧接着说出的话更是如刀般锋利,“你找死吗,在此处说这事!”
曾无庸有些讪讪的,又有些委屈,低声辩解道:“这里四处无人,鬼才听得见。”
“你忘了我们曾家现在是被人盯上了吗,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都还未查清,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整垮我们曾家。”曾乘风见儿子仍懵里懵懂,不禁低声厉喝,“再说,那件事已由不得我们不做,凡是已经知道了那事的人,又不跟随他们的脚步,我们还能有活路吗?糊涂!”
“可是,父亲,我们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
“住口!”曾乘风此时恨不能甩那优柔寡断的儿子一个耳光,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咬紧牙关,将一口恶气吞回肚子里。
“成大事者,不仅要有超世之才,更要有坚忍不拔之志。你如此优柔寡断,如何成事?”曾乘风压低声音怒斥着儿子。
曾无庸见父亲如此动怒,也不敢再多说,转过身来继续闭目养神。
这时,前方陈水深已骑着快马飞奔过来,到跟前才勒住马道:“老爷,前面马上就到了。一个小山坡,车马都上不去,您受累,下来走两步。我把后面的箱子全都安排好后就让人上去。”
这时,已有家丁过来扶曾氏父子二人下轿,又有人来将火把举得高高的,四周被照的亮如白昼,一行人簇拥着二人往小山坡上走去。这里曾乘风是知道的,当年建这个地库时,高普沧丝毫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怎么建,找谁建,建多大,这些本应绝对保密的信息在他这里却是透明的。其实,想想高普沧为人确实够坦荡,可唯独夺妻之恨这一点不能忍,而这却是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最大的耻辱。曾乘风想到这里,不禁又咬紧了压根。
山坡不高,只是有些陡,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地库前,依然是十多年前的模样,冷冰冰的铜墙铁壁毫无人间烟火之气。曾乘风看着那精铁铸就的一把巨型锁,不禁一声冷笑,纵你金刚不坏,今日烧也要将你烧化。
“老爷,您请坐。”这时,陈水深已不知从哪里端来一把太师椅,毕恭毕敬地放到了曾乘风的身后,待坐定后,又一挥手,不无自豪地道:“老爷,您看,所有的箱子全都已摆好,待会只等地库打开后,搬出来就直接放进去了,然后再将每个箱子封死,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曾乘风轻轻点点头,抬头望望天空,夜色暗沉,周遭寂寂,但东方已微微露出熹微红光,知应是丑时过,已是寅时了,叮嘱道:“抓紧时间,天亮前必须离开地库。”
“是!”陈水深响亮地答应着,又用力一挥手,便见两个彪形大汉扛着一把崭新的大刀上来,那二人均光着上身,膀大腰圆,但扛着大刀却也全身淌汗,气喘吁吁,可见着实沉重。刀锋在火把的映射下,折射出逼人的寒光。
“老爷,这可是我找城北最有名的张铁匠,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专门打造的刀,绝对锋利,削铁如泥。”陈水深一面向主人邀功,一面指挥二人赶紧开始砍锁。
“铛”,“铛”沉闷的铁器撞击声仿若直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所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盯着那把大铁锁,兴奋的幻想早已取代了本应有的害怕。没有人能想象,那里面究竟埋藏着多少宝贝,当见到的宝贝超越自己的极限时,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而来的,还有不时闪现的铁火花,火花每溅一次,刀口似乎又卷了一点,铁锁上的断裂也似乎更大了一点,曾乘风心里的兴奋与恐惧都更增加了一点。
自从决定来地库,他便已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曾家目前已是危机四伏,若再没有大笔的财力做支撑,恐怕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要毁于一旦了。而借助这笔巨大的财富,他可以将朝廷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拉下马来,到时候,还发愁什么收不到茶叶,还发愁什么借不到兵,干不掉郑静石,整不垮高家。。。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老爷老爷!”陈水深抖着肥胖的身子,一颠一颠地跑过来,油光可鉴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边跑边大叫道:“开了,开了!”
曾乘风从太师椅中一跳而起,拉起一直站在一旁的儿子,颇有点激动地道:“走,一起去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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