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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点了点头,问道:“这件衣服就是Jo2o8的所有物品了吗?”
“是的。”
“是吗?”
被院长一问,医生忽然想起来,女孩叠的“小兔人”似乎也算是和女孩相关的物品,顿时紧张起来,眼球不受控制地飘移,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手心向外疯狂地散发着热气,让他感觉这间屋子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停顿片刻之后,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Jo2o8的床单、被子和枕头,都在她的房间里。因为都是普通的东西,我觉得没有什么价值,所以,虽然那些东西也与Jo2o8有关,我也没有带过来。”
“嗯,那倒也是。“院长依旧用平和的口吻说着,随手翻看了一下,医生手环备份里的通讯录,突然阴阳怪气地问道:“这个病院的小灵通不是你的病人吧?”
“不是。”医生一听到这句话,倒抽一口凉气,他不知道院长为什么会提到这个病人。但仍旧强行保持镇定,只是头部开始四处旋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那你为什么会有病院的小灵通的好友?”
医生愣了一下,感觉周围的气氛越发的诡异起来。当时他以为摘掉手环,只是为了避免消息或电话铃声打断审讯。现在才意识到院长可以不需要密码,直接查看他手环里的信息。他如实回答道:“他连续半年多,每天都申请一次好友,我觉得实在是麻烦,就同意了。他也就刚刚加上我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打招呼的消息,之后就没再给我发过消息了。”
“嗯,你的好友总共没有几个呀?”
“我……”
“那你为什么偏偏还有Jo2o8的好友?”
“Jo2o8……”医生心里咯噔一下,连带着身体也抖了一下,他看向脚下的亮光,手心开始冒汗,胳膊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努力控制自己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无奈之下,他只得立马编出个借口搪塞道:“Jo2o8失忆之后,连手环怎么使用都不知道,为了教Jo2o8使用手环,我给她做的示范。”
“你说碰巧去co429病房探病,是因为Jo2o8一直没有出现?”
“是,是的。”医生没有底气地、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已经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全身上下的汗如同滴灌般,从体内向外渗出,很快便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紊乱的心率和呼吸了,更无暇顾及自己头部、手上多余的小动作,如果不是双手都被铁环固定在椅子上,他可能会选择用手默默有些发痒的鼻头,擦去流过后颈的一股股汗液,拉开衣领以便能更加顺畅的呼吸,这些动作来缓解强烈的焦虑。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忘记删除和Jo2o8的历史消息记录了,如果院长能看到那些消息的话,谎言就会出现矛盾点。
果然,院长接着厉声责问道:“那你去co429的病房之前,为什么还能邀请Jo2o8到你办公室?”
“……”医生被问得哑口无言,显然院长已经看到了他与Jo2o8的聊天记录。
起初医生只在汇报中隐瞒了后续给女孩进行的其他测试和结果,只需要伪造日志记录就可以了。再后来,为了掩盖自己被女孩反催眠的事情,他将那天也一并算作女孩在做物理测试的时期。最后,编写请罪书的内容时,他又为了避免解释为何知道女孩在凯蒂那里,编造了临时探病的谎话。而院长一直都对他深信不疑,还让第一次撒谎的他误认为:没想到“撒谎”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直到此时此刻,他在院长的追问下,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最初的那些不起眼的、无伤大雅的小谎,最终还是被院长抓住了证据,戳破了他自相矛盾的话语。医生这才意识到,“撒谎”确实不难,难的是“圆谎”,圆的合情合理,圆的滴水不漏,圆的耐住时间。
“啪!”院长拍案而起,他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被他忽略的、关于Jo2o8的其他线索,没料到审讯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就响亮的声音,被扩音器和变声器处理之后,犹如凶猛的野兽在咆哮。若不是医生整个人都被绑在椅子上,他可能整个人都要被震得跳起来,然后跌落到地上去。尽管他的身体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他的三魂七魄却好似早已被声波的冲击飞出体外,恍惚间,他好像能远远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椅子上,犯了羊癫疯似的颤抖个不停。
“A11o6,背诵医生誓言!”
“对待患者,绝对负责,绝对专业,绝对无私。对待院长,绝对服从,绝对忠心,绝对诚实。”医生仍是脱口而出,但是他越背声音越小,最终竟然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汇报你从接手Jo2o8以来,所有的工作进展!你还有什么隐瞒的?说!”
“我知道错了,院长您不用再问了,请您惩罚我吧。”医生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哇哇”地哭了起来。
“咔”的一声,所有的环扣都解开了。医生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绝望,他无力地瘫软在椅子里,失去了腰部的约束,他一下子顺着光滑的金属座位滑了下来,“砰”的一声,重重地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了。
“一个半小时内,把和Jo2o8有关的东西全都交到‘坦白室’,自己回训练基地领罚!”
“是。”医生听到院长的命令,连滚带爬地走向那个已经开启的门。他并没有在意为什么出口是“中央电梯站”,只是习惯性地走了进去。电梯门关闭之后,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又打开电梯门走出来,用瞬间移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医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抱着那个“小兔人”走回“坦白室”的。当他把“小兔人”放到桌子上,走到第二间“坦白室”时,想起了兜里的那张纸条。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怀里揣了一只兔子似的,慌乱地揭开湿透了的外套,拿出那张纸条。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被汗水浸泡了许久的整张纸条,钢笔墨水被晕染开来,因为粘连影印,字迹有些重叠错乱,只能模模糊糊地勉强猜出纸条的内容。背面被特别加重的笔画,现在早已被破坏的完全没了规律。看来已经没有必要隐藏了,他把那张纸条平整地放在方块桌子上,做了最后的道别。
然后,起身走回那看似无尽的狭长走廊,走回“中央电梯站”,走回他历尽千辛万苦才离开的那个地狱——“训练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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