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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四卷 秦宫惊变权相吕不韦（第1页）

经过数月跋涉，嬴政再次回到了咸阳，只不过作为赴燕使臣，去的时候是蔡泽和嬴政，回来时，却只有嬴政一人了。凭蔡泽的三寸不烂之舌，在燕国应该游刃有余吧，只是让嬴政比较担心的是，燕王后那个棒打鸳鸯的老巫婆，似乎发现了蔡泽的目的，希望她不要下黑手才好，不过蔡泽做事向来谨慎，而且很懂明哲保身之道，应该知道如何进退。

嬴政入宫汇报此次出使燕国的成果，群臣纷纷打量这位秦国太子，年仅11岁就能作为使者出使，胆识和能力得到了很多人的交口赞赏。

秦庄襄王端坐在王座之上，从小嬴政就和这个父亲分开了，两人谈不上什么父子亲情。秦庄襄王对嬴政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十分平淡，“子政，此番在燕国历练了一番，有何收获啊？”

“启禀父王，子政此番途经赵燕两国，感叹两国国力之贫弱，和我大秦已是天壤之别，相信父王平定中原指日可待了。”开场先说奉承话，不然嬴政后面的话可不好说，果然嬴政几句话哄得秦庄襄王大笑，十分开心。

“与燕国订立盟约之事如何了？”秦庄襄王问道。

“儿臣已经成功说服燕王，弃赵事秦，燕王同意以太子丹入秦为质，以表燕国弃赵事秦之决心。”嬴政禀报道，群臣纷纷侧目，燕太子丹在邯郸为质，一个质子怎么能许给两个国家，即便燕王首肯，赵王怎么会轻易放人。

“太子殿下，您是糊涂了吧。太子丹远在邯郸，如何入秦为质。”张唐站出来说道，嬴政微微皱眉，按照留在咸阳的黑龙斥候密报，张唐和韩夫人接触密切，显然他可能已经站到了成蛟一边。

“张将军此言差矣，在赵国为质又如何，我大秦国力昌盛，向赵王要一个区区质子有何难？”吕不韦立刻站出来力挺嬴政，张唐就是因为受他排挤，不得已才投靠韩夫人一党，不然早被吕不韦、赵姬一党挤出朝堂了。

“笑话，难道还要让末将如当年一般，3o万铁骑去赵国边境示威吗？赵人还能吃这一套吗？”张唐丝毫不畏惧吕不韦咄咄逼人的眼神，略带讥讽地反驳道。

“子政认为，并无不可！”嬴政微笑着面对张唐，“张将军说得不错，赵王未必买秦国的账，蒙骜老将军在函谷关日夜练兵，数年养出了雄兵数十万，已经比当初邯郸之败所损失兵力高出近两倍。秦人素来以战养战，如果屯兵不用，岂不是让天下诸侯笑话。”

“公子何意？难道以讨要燕国质子太子丹为由，向赵国开战？”张唐有些不可思议，言语间有些轻视，因为这样的开战理由实在太站不住脚了，当年秦昭襄王为了要嬴政3o万铁骑也只是开入赵国边境，并不敢真打，如今为了讨要一个他国质子而动刀兵，那不是让天下耻笑吗？

嬴政看了一眼吕不韦，吕不韦也不知道嬴政葫芦里卖什么药，有心帮自己，但是却插不上话，嬴政微微一笑，“非也！秦国对赵用兵的理由何止这一条。父王向赵国要人，赵国拒绝，有辱我秦国国威，此开战理由之一。其二、相信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去年子政发回来的诸国密谋合纵之事吧，密谋合纵之事在邯郸进行，赵国先对秦国怀有歹意在前，秦国开战在后，自然有理；其三、本太子赴燕途径秦赵边境，在赵国受到不明身份刺客的刺杀，在赵国境内竟然有歹人意图行刺我大秦储君，难道这不是出兵的理由吗？”（其实嬴政在破驿馆遇刺的地方实际控制权在秦国手里，是被秦国攻占不久，赵国还没有上缴户籍，赵人还坚称那里是赵境，所以嬴政说自己在赵国遇袭是能站得住脚的。）

“两年前燕赵大战刚刚结束，燕国以五倍之兵，尚且被赵国大败，赵国士气正盛，军力尚可，远非传闻中的羸弱。向赵开战，有必胜之把握吗？”张唐显然被嬴政的话说得无话可说了，但是即便是有出兵借口，但是秦国出兵有必胜把握吗？

嬴政把一份竹简密报，偷偷塞给吕不韦，这份内容由吕不韦说出来，效果要比自己强上百倍，吕不韦看书向来一目十行，一眼就扫完了那份竹简，不由一惊，随即笑了。原来嬴政早就计划好一切了。

“启禀大王，蒙骜老将军先前就送来了请战书，并附上了作战计划，愿意把赵国太原纳入我大秦版图。请大王过目。”吕不韦很兴奋地把竹简交给内侍，内侍呈上去，秦王也是为之一振，秦国太久没有东出开战了，是时候动动筋骨，好好收拾一下三晋了。那封请战书，写得慷慨激昂，振奋人心，措辞犀利，文采斐然，秦王和吕不韦都深受鼓舞。

不过吕不韦是何等细心之人，先不说蒙骜用兵如神，但是文采似乎从未有如此高的造诣，而且那份竹简字体娟秀，显然不是蒙骜这样的粗人可以写得出来的，看笔迹似乎更像是女子，看来嬴政身边有个高人从旁指导，而且还是一个女幕僚！

嬴政原本并不想这么早就提对赵用兵之事，他的原计划是先礼后兵，而宁馨给的提议却是先兵后礼。这样可以隐藏嬴政的真实意图，不让赵人，也不让秦人发现，嬴政真正的意图是太子丹。如果先问赵国要人，被拒后马上发兵，不但赵人会怀疑，秦国王庭中嬴政的对立党派也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来攻击嬴政。宁馨确实心细如发，是一个称职的好幕僚。

秦庄襄王当即让内侍宣读了这份请战书，众臣皆交口称赞，听得朝臣个个热血翻腾。原本反对出兵的张唐都忍不住，想要亲自带兵去攻赵了。

“张将军，怎么？现在你不反对出兵了？”吕不韦冷笑着看着张唐。

“为将者自当死战不退，国君有令出兵作战，张唐岂能袖手旁观！末将与赵军交战半生，熟知赵军战法，请大王封我为将，张唐定不辱使命。”张唐跪地请战道。

吕不韦和嬴政马上意识到，张唐可不是受了什么请战书的激励。蒙骜是秦昭襄王的亲信，受托孤之责辅佐嬴政的，也就是嬴政一边的人。如今秦王出战之心已定，倘若蒙骜为将，此战胜了，嬴政一边的势力就进一步扩张了，第一个主张出兵的嬴政在朝中的威望也会进一步提高，这样对成蛟不利，所以张唐必须想办法拿下攻赵主帅的职位。

秦庄襄王似乎在犹豫，虽然是蒙骜第一个请战，但是蒙骜驻守函谷关，责任重大，而且蒙骜年迈，劳师远征似乎不妥，思忖再三，“张将军既然由此心，那......”

“万万不可！”吕不韦突然十分无礼地打断了秦庄襄王的话，“大王，此次请战的是蒙骜老将军，如果大王另许他人岂不是让老将军心寒。此外，说句无礼的话，张将军态度摇摆不定，畏首畏尾，刚刚还不敢出战，如今又请战。吕某虽然没有多少沙场征伐之经验，但是也熟读几本兵书，知道为将者最忌犹豫不决，拖泥带水。张将军不宜为将！”

吕不韦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简直是指着张唐和秦庄襄王鼻子教训他们俩似的。丝毫没有把臣子之礼放在眼里。秦庄襄王的脸上甚至有微微的恐惧之色，一朝君王，竟然怕了一个区区臣子。

嬴政微微皱眉，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吕不韦权倾朝野，左右朝政，他的相权已经几乎凌驾在秦庄襄王的王权之上了。

吕不韦那锐利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扫过群臣，群臣纷纷低头不敢再轻易开口，最后吕不韦也用同样的眼神扫向秦庄襄王，秦庄襄王哆嗦了一下，吕不韦行礼道，“大王，您是要张唐还是蒙骜？”

吕不韦话中威胁的意味很重，他问秦庄襄王要张唐还是蒙骜，等于是在向秦庄襄王施压，你到底是选择韩夫人一边，还是自己这边。你敢为了这件事得罪自己吗？

“就按吕丞相说的办吧，拜蒙骜为将，点兵十万，择日祭旗出征，兵发太原！”秦王微微皱眉，“寡人身体不适，先回寝宫了，如有其他事，交由吕丞相代为处置吧。”

秦王自觉脸上无光，原本张唐还是蒙骜他选谁都无所谓，自己一不小心开口想封张唐为将，谁知道和吕不韦的心意不合，被当中打断说了一半的话，还被吕不韦用近似斥责的口吻强迫更改王命，改用蒙骜为将，君王的尊严早就荡然无存了，空坐在这王位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嬴政看了看洋洋得意的吕不韦，又看了眼转身离去背影有些没落的秦庄襄王，一时有种悲凉之感，如果像秦庄襄王一样，做这么窝囊的秦王，那还不如不做，看他的样子实在可怜，他拥有的只是一把纯金的王座，和一个风光的虚名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吕不韦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虽然现在嬴政和他还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彼此还是盟友关系，但是倘若有一天站在对立阵营，嬴政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和他争斗能有几分胜算，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成为秦王，也会变成秦庄襄王一样，成为吕不韦手中的提线木偶吗？如果是那样，对于心高气傲的嬴政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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