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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第1页）

&ldo;三叔母，礼不可废，侄女儿要是随便得很了，怕叫三叔责怪。&rdo;

&ldo;他哪里会啊。&rdo;白氏回得很是随意，拉过闻昭的手便道，&ldo;今日这日头正暖，闻昭与我说说话可好?就在院子里头赏赏花喝喝茶。&rdo;

闻昭听白氏这说话的语气，就晓得白氏这是将三叔给吃得死死的了。

闻昭盯了白氏一会儿，将白氏看得往脸上摸了摸，&ldo;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rdo;末了还眨了眨眼，十足地无辜。

白氏将闻昭拉进她的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犹有未收的书册和字帖。白氏见着了歉意一笑，&ldo;瞧，这都忘了收了。&rdo;

正说着，白氏便碎步走到石桌前，整理起来。闻昭往字帖上一瞥，见上头的字笔锋刚猛又沧桑，不大像是女子的字。

白氏仿佛察觉到闻昭的目光一般，索性将字帖摊开给她瞧，面上隐隐带了自豪，&ldo;这是我爹的字，我从小便临的他的字帖，可这字啊还是半点不像他。只能算我天赋拙劣罢。&rdo;

&ldo;三叔母的字已经有七成像了。&rdo;闻昭不欲多说，白氏却就着这话题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ldo;我爹说啊，我这字是形似神不似，要练成怕还要经历许多，才能啄磨出来里头的韵味。&rdo;白氏将书册合上，续道，&ldo;不怕你笑，我活了这么大，最崇拜的人还是我爹爹。要我说，他就是被点了状元也使得。&rdo;白氏说完仿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颊红红，还调皮地吐了吐舌。

&ldo;可爹爹到现在还只是个举人，也没有入官场，我想想就觉得很是惋惜……&rdo;白氏看了看闻昭，叹道，&ldo;瞧我一说起这些就止不住，闻昭肯定不爱听这些吧?&rdo;

闻昭在石凳上坐下，手边就是一丛丛的粉菊。闻昭垂手轻轻抚了抚，摇头道，&ldo;无妨。&rdo;这是承认了不爱听她说的话了。

白氏笑容淡了一瞬，随后却笑得更灿烂，&ldo;闻昭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听说他是堂堂中书令呢，应当很厉害吧?&rdo;

闻昭看了白氏一眼，眼带忧色地回道，&ldo;厉害是厉害，但他才廿一的年纪就当上了中书令，实在叫人担心。&rdo;

这话将白氏噎得不轻。她的爹爹都一把年纪了却还没有入仕，这对比叫她心里难受得很。其实白父一介举人如何没有机会入朝为官?只是白父祖籍京城，便不大愿意到外头去做官，可京官的门槛又高得很。这高不成低不就的，于是一蹉跎便蹉跎到了现在。

白氏突然抓住闻昭的手，祈求道，&ldo;闻昭可否与中书令大人引荐一下家父?家父虽是白身，但他文采见识都是有的，不会办砸了差事的。好不好?&rdo;

闻昭心想，白氏到底沉不住气了，先前那一连串的铺垫想必就是为了这一个请求了。

&ldo;他是中书令，不管官员启用之事。&rdo;

白氏眼里带了泪花，直直地看着闻昭，&ldo;但他是那么大的官，一定又办法吧?对，还有三公子，他是吏部侍郎，他管的是官吏升迁的事，你也与他亲近。闻昭你的兄长和未婚夫都这么厉害，一定有一人帮得上爹爹吧?&rdo;

闻昭欲抽回手，却发觉白氏实在握得太用力了，将她的腕子勒得死紧，闻昭声音微沉，&ldo;三叔母既然嫁进了姜家，令堂自然也会衣食无忧，为何执着于为官?&rdo;

白氏抹了抹眼泪，回道，&ldo;不一样，这不一样的。爹爹的一腔抱负还没有实现，我这个做女儿的再清楚不过，他想在官场上施展施展拳脚，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我瞧在眼里，心中难过。&rdo;

&ldo;侄女儿有一事不明，令堂身为一介举人，为何没有机会入朝为官?&rdo;

白氏抿了抿嘴，犹疑着开口，&ldo;那些职位都在京外，爹爹既然可以胜任京城里头的官职，为何要去外头?祖母也年迈了，爹爹去外头也人生地不熟的……&rdo;

闻昭淡淡打断她，&ldo;三叔母，恕我直言。令堂这样的举人华夏不知凡几，那些个熬出头来的，都是先去京外做了官，从芝麻大小的官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升上来的，从没有一步升天的道理。闻昭本不该非议长辈，可心气儿高本事又不够的人，实在不适合入朝为官，不如安安稳稳地含饴弄孙。照您说的，在家里陪着年迈的老母岂不更好?&rdo;

闻昭这话虽说得在理，却到底直白了些，白氏听得面上血色尽褪，颤抖着松开闻昭的手，讷讷道，&ldo;算了，算了，二姑娘不愿帮忙就算了。&rdo;

闻昭见她脆弱地仿佛枝头轻颤的黄叶，一碰就要落下来，也不管她会不会怨上自己，张口便告辞了。她与白氏的关系并不亲近，闻昭也不愿耐下心去安慰她，说完便走了。

白氏今日的这一出，还有她的刻意亲近都是有着她自己的私心的，因此闻昭心里一丝愧疚也无。

重九这日，闻昭着了一身天水碧的撒花绉裙，外披月白云纹缎面的披风，在这黄叶满地的浓秋之际显得格外清新明丽。

长安街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马车驶在上头几乎听得见黄叶被碾碎的声响。闻昭与听兰两个坐在马车里头，距长公主府还有一段路程，听兰轻轻靠在闻昭肩上歇息，仿佛是怕脸上的妆容弄花了闻昭的衣服，听兰只靠了一会儿便倒向了车壁。

闻昭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瞧，这里离太子府很近。太子府又与长公主府同在皇城东面，因此长公主府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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