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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是啊，想必是高亢而悲戚的哭号。典狱长的职衔自然给了安东尼&iddot;史塔伯斯。长久以来他们家族一直掌管这边的事务。我想，安东尼的父亲曾担任过林肯市副市长。&rdo;菲尔博士大声吸了吸鼻子说，&ldo;监狱建造期间，不分昼夜，无论晴雨，安东尼每天都要骑一匹杂色牡马来监工。受刑人逐渐因了解而痛恨他。他们总是见他背对着天空及那一线黑色沼地，头戴那顶三角帽，身穿蓝色骆毛斗篷，骑在他的马上。

&ldo;安东尼有一只眼睛在一场决斗中被轰掉了。他可是个公子哥儿，但吝啬得很只顾自己。他这人小气、残酷，动不动就写些鸦鸦乌的诗，还因家人嘲弄他就记仇。我确定他曾说，既然家人执意取笑他写的诗，他将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ldo;监狱于一七九七年完工，安东尼搬进去住了下来。规矩就是他立下的，叫历代长子到典狱长室去看他留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不消说，监狱一受他恐怖统治，就连地狱也要逊色几分。这整件事我已刻意含蓄描述。他那只独眼和奸笑……幸好……&rdo;菲尔博士说着，一边把手当成吸墨纸似的，将手掌平放在文件资料上‐‐&ldo;小子，幸好他把后事早做了交代。&rdo;

&ldo;他后来怎么了?&rdo;

&ldo;基甸!&rdo;一个语带责备的声音说。紧接着书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害得蓝坡惊愕不已。

&ldo;基甸!吃饭了!&rdo;

&ldo;呃?&rdo;菲尔博士呆呆地抬起头说。

菲尔太太表达她的不满：&ldo;吃饭啦，基甸!我要你别碰那个捞什子的啤酒了。当然天晓得，奶油糖霜蛋糕对健康已经够不利的了。还有这书房里空气真差。我看到主任牧师和史塔伯斯小姐已经来到巷口了。&rdo;只听见她大吸一口气，旋即总结地吆喝了一句，&ldo;吃饭!&rdo;

博士叹口气起身。他们又听见菲尔太太匆匆忙忙穿过走道，反覆叨念着，&ldo;讨厌，讨厌，讨厌!&rdo;直像汽车的排气管一样。

&ldo;留着有空再谈吧。&rdo;菲尔博士说。

桃若丝&iddot;史塔伯斯踏上院子里的小径，跨着她洒脱的步伐，走在一位光头、高大、正拿着帽子的男士旁边。蓝坡感到一阵不安。放轻松!别那么孩子气!他听见她轻快、揶揄的嗓音。她穿着黄色高领套头毛衣、咖啡色的裙子和一件外套。她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阳光在她自然散落的浓密黑发上闪烁。当她撇过侧脸时露出一个标致的轮廓，那姿态多少像只鸟的羽翅般，静静地悬在那儿。他们从草坪这一头走来，长长睫毛下深蓝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

&ldo;我想，你认识史塔伯斯小姐，&rdo;菲尔博士说，&ldo;桑德士先生，我给你介绍蓝坡先生，从美国来的，他住我们这儿。&rdo;

不由分说，蓝坡的手就被这位身材魁梧的光头男士凭着一腔基督徒精神，热情有劲地握住了。汤玛士&iddot;桑德士先生面带职业微笑，两颊剃得油光净亮的，他是人们会称赞他一点不像神职人员的那种神职人员。他额头上汗水直冒，温和的蓝眼睛倒像个童军领队的眼睛一般机灵。桑德土先生四十岁，但看上去年轻得多。他让你感觉他从事他的信仰如此地理所当然，有如他在球场上为‐‐比方说，伊顿公学，或是哈洛、温彻斯特等，姑且不管他的母校是哪一所‐‐效忠一样。他像剃了头的僧侣一样，粉里透红的头皮周边有一圈蓬松的金发。他还挂了一条粗大的怀表表链。

&ldo;很高兴认识您，&rdo;牧师热络地大声说，&ldo;我‐‐呃‐‐也很高兴曾在大战期间结识许多你的同胞。隔海的表亲，是吧，远洋的麦亲。&rdo;他淡淡地、职业性地笑了一下。这老美对他那股专业惯性的亲切圆融感到吃不消。他嘟囔了几句便转向桃若丝&iddot;史塔伯靳……

&ldo;幸会，&rdo;她伸出一只冰凉的手说，&ldo;又见面了，好开心!你跟我们共同的朋友哈里斯一家人分道扬镳时，他们都好吗?&rdo;

蓝坡正要问：&ldo;谁?&rdo;却及时看出她眼神中期待他接腔的无辜模样。加上一个爱笑不笑的表情，把那眼神烘托得更鲜活了，&ldo;啊!哈里斯他们哪，&rdo;他说，&ldo;好得很，谢谢，好得很。&rdo;他灵机一动，还瞎蒙了一句，&ldo;小茉莉在长牙。&rdo;

好像没人关心这个讯息。他对自己妄加增添的具体细节有一丁点儿心虚。他才要进‐步针对哈里斯一家人胡诌些详细资料，菲尔太太忽然像只咕咕鸟一样再度露脸，冲到前门来招呼大家。她糊里糊涂说了一串话，主要大概是有关啤酒、奶油糖霜蛋糕、屯任牧师真是周到之类的话，还询问主任牧师被可恶的草坪洒水器喷得全身湿透，有没有好一点?又追问他确定没着凉、没得肺炎吗?桑德士先生敷衍地咳了几下，才表示他确定没事。

&ldo;哎呀……讨厌!&rdo;菲尔太太说着说着，走进一堆绿叶丛中，&ldo;近视这么深，瞎得跟个蝙蝠一样，亲爱的桑德士先生……宝贝丫头啊，&rdo;她凑向女孩问道，&ldo;你哥哥哩?你说过他要来的呀。&rdo;

一片阴霾瞬间回到桃若丝&iddot;吏塔伯斯脸上，就和蓝坡昨晚看到的一样。她迟疑了一下，一手搁在另一手的手腕上，作势要看表，但很快又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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