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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宁州以东百里的小镇。官道旁的茶肆内坐满了四乡八邻前来早赶集的人们，其中大半都是熟识，赶过了早集，必是要在这茶肆内喝上一大碗茶，说些乡野趣闻，方各自回家的。靠路边南面的桌子上，坐着一清瞿男子，同桌坐了一十六七岁的青衫女子，俏生生的瓜子脸上一对杏目正自东看西望，只听她悄声道：&ldo;李大哥，这茶壶怎会有这么大啊？&rdo;一时又道：&ldo;你看那泡茶的碗一层层垒叠起来，水自上层直注到每个碗中，倒是有趣！&rdo;男子只是微笑，偶尔解说一两句，心中却暗暗苦笑，自把这丫头带出宁州，一路之上，自己的耳朵算是遭了罪了，又不由得想，这耳朵里若真能长出茧来倒好，那时便可以充耳不闻了。

此二人正是李元芳和阿玉，十日前，李元芳奉狄仁杰之命往见工部郎中曹大人，查询贞观十四年至十五年间，为使文成公主西行之路通畅，太宗命工部自长安至逻些沿途修葺道路、桥梁的资料，狄仁杰料当年袁天罡修龙川宝藏之详情已不可得，然动用数千工匠之力对宝藏进行改造，必不能瞒过世人，此次工程极有可能借为公主入吐蕃修路之名，于庆阳山中秘密行事。果然此行不虚，李元芳从工部查到了为公主西行修路的详细资料，其中记载了于何处开山铺路，何处造桥等等事宜，虽不见宝藏之说，但其中必有蛛丝马迹可循，得到资料后，李元芳与阿玉不敢多作停留，便即返回，只是怕阿玉长途跋涉，故在这茶肆稍坐歇息。阿玉倒底是少女心性，出了宁州，一路所见尽觉新奇，渐又快乐起来，与李元芳处得熟了，加以出门在外，不便呼以&ldo;李将军&rdo;，便只&ldo;李大哥，李大哥&rdo;的叫起来，李元芳也不见怪，心中只是暗自摇头，不知大人何以让她跟自己同来。

此时茶肆内极为热闹，只听一老者道：&ldo;各位，可有听说近日刺史狄大人九龙川斩妖蛇之事？&rdo;旁有一人忙道：&ldo;怎一回事，刘老丈快说给我们听听。&rdo;众人也都纷纷道：&ldo;正是，快快讲来。&rdo;那唤作刘老丈的老儿喝了一口茶道：&ldo;这庆阳山中，有一出产铅矿的矿场，上月，几个矿工在矿洞深处莫明其妙失了踪，夜间那矿主做了一梦，见一巨蛇盘踞在矿洞内，巨蛇竟口吐人言，说&lso;只要下月初一，在某处洞口，献上独生童男童女各一为饷，就允诺不再为害世间&rso;。矿主无法，便要强绑矿工的独生男女，作那祭祀牺牲。&rdo;老者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到此处，不由大为着急，有的说这可如何是好，有的说狄大人必不会坐视此事不理，又齐声催促那刘老头快讲。&ldo;狄大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此情，也不加阻止，只命下役在祭祀的洞口架起一口油锅，又嘱咐道：&lso;届时，我将亲往祭祀。&rso;到得这一天，狄大人朝服往祭，他命下役们先将沸滚的油锅移近洞口，再以两个独生童男童女去洞口晃扰，只是不准推下洞去。如此逗惹，妖蛇急不可耐，张开血盆大口，蠕动而出。说时迟那时快，狄大人立命众人推翻油锅，倾滚油入洞，只听一阵怪吼，一股浓烟涌出洞外，冲天而起‐‐妖蛇被滚油烧死，那两个独生孩子终于获救了。&rdo;众人听刘老儿说得惊险，犹如亲见一般，大气也不敢出，及听到妖蛇被杀，两个孩子获救，才都长出了一口气，又听一人道：&ldo;老丈说得不错，我还听说那妖蛇原是州城东河之龙母，那日恰逢观世音菩萨与童子路过我们宁州，这才托梦给狄大人，授以除妖之法，为我们宁州除了一恶。&rdo;四坐早已听得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纷纷赞起狄大人对百姓的种种好处来。

李元芳与阿玉听那刘老丈说得精彩，又听众人把狄大人说得是什么神仙下凡云云，两人相一笑，只是低头喝茶。

却听旁有一人冷冷道：&ldo;什么神仙相助，不过是愚弄百姓罢了。&rdo;

李元芳闻声望去，见是一白衣年轻人，看样貌分明是个女子，但束了头发，穿着男装，其时女子为出门方便，倒也有不少扮作男装的，当下李元芳也不以为意。阿玉耳中听得分明，正要起身过去理论，李元芳却只轻摇摇了头，示意不必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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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二人出了茶肆，仍是骑马沿官道而行。不远，见有一乞丐满身污垢，衣衫破烂，正向路人行乞，阿玉停了一停，看向李元芳，李元芳一笑，摸出几枚钱来递给她，&ldo;李大哥，你等我一等。&rdo;阿玉说着下了马，走去将钱投在乞丐面前的碗内，一面还说：&ldo;你年纪轻轻，不思劳作，倒在这路旁行乞，羞也不羞啊。&rdo;，那乞丐只是喏喏，李元芳一旁听得好笑，正自唠叨时，身后蹄声急响，一骑扬长而过，那马蹄扬起的尘土呛得阿玉一阵咳嗽，阿玉努气冲冲，转头看时，正是方才茶肆中那白衣人，此时已停了下来，向路人打听道：&ldo;敢问到宁州城，可是这个方向？&rdo;阿玉也不看那乞丐了，翻身上马，疾冲上去，待越过后，故意停下来，回头白了那人一眼，白衣女子勒马避开，仍被弄了一身的灰，待看清阿玉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子时，冷笑一声，手中马鞭便直向阿玉挥来，阿玉大惊，忙闭眼伸手挡去，只听对方&ldo;啊&rdo;的一声轻呼，再看时，已见李元芳已轻轻跃到自己马上，右手牢牢抓着对方马鞭，阿玉吐了吐舌头，心道好险。那白衣女子用力一拉马鞭，却纹丝不动，不由得涨红了脸，怒目而视，李元芳道：&ldo;这位姑娘请勿见怪，方才舍妹并不是有意的，姑娘怎可随意动手打人呢。&rdo;说着，松了手中马鞭，那女子见李元芳气宇不凡，心生好感，眼见那丫头有人撑腰，自己也讨不得好去，遂收了马鞭，口中却不肯饶人：&ldo;这世上蛮横无理的小丫头多了，本姑娘自没有那许多精神，一一与她们计较。&rdo;阿玉见李元芳回护自己，正暗暗得意，此刻听她出言不驯，又待发作，李元芳忙用话岔开：&ldo;姑娘也是要去宁州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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