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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便感到有些滑稽,心想,人类竟然是由我统领的。然而,为什么应该由我统领呢。我太累了。我是一个连自己的性别也无法选择的多余家伙。
这时,我感觉到海洋中还应该存在另一种&ldo;超级构思&rdo;。
&ldo;神&rdo;啊,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ldo;神&rdo;啊,你也要吃人吗,还是,你以其他&ldo;神&rdo;为食?
第六章海底城
一、灵舞
红色海洋中的变化再次到来,已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此时,我已经垂垂老去,形同当年临死的蚺遗。我早已淡忘了海底城,也不再思虑海洋关闭在即,至于蚺遗提起的&ldo;神&rdo;的问题,更是抛在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ldo;轮盘&rdo;现身在水层之中。
红色海洋中忽然涌出亿万个银色泡沫,好像是繁盛时代的花蕾一齐怒放。从充满放射性的溃烂深海里面,一只只闪闪发光的&ldo;轮盘&rdo;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出,受着程序的指引一般,直接扑向了目瞪口呆的水栖人。
它们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只是欢天喜地围绕着我们的婴孩盘旋,在发出悦耳哨声的同时,兴致勃勃地跳成了连贯的环舞。
这真是骷髅般华丽的舞蹈啊,&ldo;轮盘&rdo;在转上几千圈后又兀然停顿,形体冻结似地痴痴凝住,却从内向外整体微微顫抖,随即又受着灵魂支配般地猛烈起动,转速骤然加快至不可思议。这时,周围的红色海洋就有节律地散发出宝石蓝的稀罕光色。
大洋中很快聚集了成干上万只&ldo;轮盘&rdo;,像在举行狂欢,每一只都使出浑身解数,兴波作浪,闪亮缤纷,恐怕是自有大海以来亘古未见的盛景,如若闭门远行的妖精重返人间,前来向水栖人的继承者诉说大海最后的秘密。
我久久凝视,仿佛从这空前景象上看出了不寻常的征兆,不禁深深陶醉而难以自抑,便不顾自己年老体弱,更忘了&ldo;轮盘&rdo;本身所具备的危险性质,纵身游入灵舞的阵营。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我忘情地伸手捕捉&ldo;轮盘&rdo;,但它们总是不让我得逞,在我即将触及的刹那,灵巧地纵身跃开,却又逃不了多远,又对准我返回来,以我为中心,围成无数个连环同心圆圈,起伏跌宕,翩跹回转,尽其所能挑逗海洋中的戴面具尊者。
我神情恍惚地对众人说:&ldo;瞧,这就是红色海洋!它与我们在一起,不曾抛弃我们!&rdo;在旁人听来,这正是一种吃了迷魂药般的口吻。
昼去夜来,过了许多个时日,&ldo;轮盘&rdo;似乎嬉戏累了,又一只只遁去,成群结队消失在了红色波涛的深处。海洋又一次空寂下来。我若有所失,久久看着&ldo;轮盘&rdo;消失的方向,感到周身焚烧着无处发泄的焦渴。这时,我在朦胧中看到了一样东西。
在前方红通通的圆润水体中,忽然展现出海底城巨大骇人的立体轮廓。
我眨眨眼,海底城却消失了。
但是,一层强劲而久远的记忆却从心底浮了上来,却也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召唤。
‐‐深渊虽好,却非久留之地,该是迁徙的肘候了。忽然觉得,人肉食物链、初级生产者以及海洋生物养殖场什么的,都没有了意义。我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件未竞的重要事情要做。
&ldo;轮盘&rdo;必然是来自海底城,是妈妈派它们来接孩子们回去的。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她要让命运开始新的循环和轮回。
&ldo;不必畏惧海啸的肆虐,不必担心酷热的煎熬,也不用害怕大海鼠的偷袭。&rdo;不可名状的妈妈曾这么对我说。
二、犹如螃蟹的宿命
我把离开深渊的想法告诉大家,想取得众人的支持,却没有料到遭到了大家的反对。
&ldo;这样的决定太突兀了。毕竟,我们已经能批量生产人肉和植物了,我们已经拥有源源不断的美食,我们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我们的生活已经非常安定,为何一定要迁徙到陌生的地方呢?&rdo;危虫俨然成为反对者的核心。
&ldo;食物仅仅是一方面的问题。氢浓度、污染物和疾病也会致我们于死命。最可怕的是,我曾亲眼见到海洋就要关闭了,这使得我们的文明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rdo;我心烦意乱地看着危虫。
&ldo;哼,恐怕是吸像石导致的幻觉呢。&rdo;他忽然竟说起尸虺似的言语。
听了这话,我警惕地往下拉拉面具,让它与我的面皮贴得更紧一些。
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正在逼近。我便匆匆离开危虫,去到妨姹那里,就迁徙的事情征求她的意见。
此刻,我脑子里充满着一种妄念,那就是,妨姹其实仍然是危虫的女人,我并不曾占有过她一刻。只要呆在深渊中,就难以摆脱这样的噩梦。这才足寻求离开的真正原因吗?没有想到,妨姹对我的决定,竟一口赞成:
&ldo;应该去一个新地方。在这深渊中,虽然不再愁吃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开心不起来。&rdo;
&ldo;那么,让我来使你开心吧。&rdo;
这样把话说出来,心头的悬念才放下了一般。妨姹才是一切的关键。
去海底城的理由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所谓的救赎不过是要使迁徙冠冕堂皇一些,其实不过就是要使配偶开心。妨姹却又叹了一口气,说:&ldo;不,不是为了使我开心,而是为了我们的孩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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