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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2页）

那时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街头，阳光当头直照，身上发出恶臭，疼痒难忍，直觉得自己快要生生变成条咸鱼了。也有人投给她零钱，转眼被旁边乞儿抢去，她也不去夺，想着自己反正都要死了，何必强求。

突然，有人遮挡着照在她身上的暴烈阳光，伸手过来，轻轻抚上她的头顶。阳光刺目她根本看不清楚，只见那人身穿一件红衣，面目不辨，只觉艳光夺人。她温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柔声道：&ldo;小丫头，你可愿随我而去？&rdo;

是仙人罢？

该是自己前生修来的福分，此刻有仙人前来引路。

顿时泪水缺堤而下，呜咽着拼命点头。

那人携起她手，将她抱在怀内。自己又脏又臭，恐会污了那人衣服，霎时她心中充满内疚，急得又要哭了起来。那人对她粲然一笑：&ldo;别哭，看，我的女儿正瞧着你呢，你是姐姐，别作坏榜样。&rdo;

便见着了那雪玉一般的小人儿，咬着手指，墨黑的圆眼睛盯着她的脸，嘴张大，本以为她被丑陋的自己吓得要哭了，她却俏皮的打个哈欠，&ldo;咭&rdo;的一声笑了起来。

牡丹自迢遥往事中收回眼神，放我身上：&ldo;那时我就已在心中立誓，此生此身，永属此人。赴汤蹈火，誓死不辞。&rdo;

&ldo;后来我见着男装打扮的你，心里就觉得无比亲近，也不知怎地，每次见到你的脸，便让我想起夫人。却原来，你真的就是郡主啊。&rdo;牡丹低声道：&ldo;也幸好误打误撞的终于是保全了你，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了。&rdo;

&ldo;唉，&rdo;她眼望远处，低低叹息：&ldo;明知道夫人不会再来带我走，却还是心心念念的惦着，雪棠，你未曾见过这般笨的人吧。&rdo;

我的心纠结成一团，早就扭成麻花模样，哪里还会应她。过了半晌，双膝一软，只想给她跪下：&ldo;牡丹姐姐，今生今世，我欠你良多……&rdo;

&ldo;哎哟，你这是做什么呢！&rdo;牡丹大惊，一把拽我起来，动作过猛，我整个人扑她怀里去了。

她索性揽着我，轻抚我的头发：&ldo;你这人可怎么这么笨呢。什么你欠我欠的，人世间哪里来这么多糊涂账！就连我也不说欠了夫人的。我这条命都是她的了，还说什么欠不欠呢。倒是你，老是把这些东西记得那么清楚，做人有时糊涂些好，该忘的就忘了吧。&rdo;

我哭着说：&ldo;不，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他们怎么骗我，害我，害了你，害了大家，我怎么都忘不了！这些账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我要变得比他们都强，不再让别人欺负了去。&rdo;

牡丹沉吟着道：&ldo;你是还恼着小三吧？自你们逃走后，掩月楼不久就被官家查封了，大家也都散了。杏姑租了个房子，找人照顾我。但她后来也自顾不暇，没有钱来，照顾我那人就扔下我跑了。是小三捡到了我，给我找了个房子，一直照顾着，后来又带来了烟淮。我是慢慢明白过来的，虽然总对他有戒心，一直装着疯子，但还是觉得他算是个男人。这事，不该他担起来的。&rdo;

我抹了一把脸：&ldo;牡丹，别谈他了。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还有这银票，你带着，以后好好照顾自己。&rdo;

看着她那淡然的神色，浑然不见当年的活力，心中一揪，忙加上句：&ldo;你可得把钱好好收着，如果我有天落难了，说不定得去投靠你了。&rdo;

牡丹这才道：&ldo;你放心吧，我什么苦都吃过，才不像你那般娇弱。&rdo;

说得我的一颗心又拧了起来。

不知不觉舱外已是夜色苍茫，牡丹催我走。

我知道再留下去反而会引人怀疑，害了牡丹，依依不舍的踏上渡头，忽然想起：&ldo;牡丹，我好像还没有见你笑过。&rdo;

牡丹站在船头，板住船舷，闻言嫣然笑道：&ldo;走吧，走吧，归去了！&rdo;

这一笑，点亮了苍茫雾色，恍若惊梦。站在岸上的我唏嘘得无法言语。

牡丹返回舱中，忽然飘出几句低语：&ldo;夫人曾跟我说道，若是我到了十七岁，肩上红印犹存，可到栖凤山寻人。&rdo;

&ldo;其实，她是想让你去吧。&rdo;

栖凤山？

我大惊，踏前两步，正想再问。牡丹已推下蓬来，水声欸乃，只见得一枝晃晃烛影了。

炎热的天气令人烦躁。

入夏以来，郁南王春熙的状况很不好。

他每天都躲在房内喝得醉醺醺的，不同有些人喝醉了喜欢哭闹，他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就会砸房子。把房内的陈设砸得稀巴烂，然后就躺在一片废墟中熟睡。

也没有人管他，没有人敢管，他喝醉时如果有人碰他会被揍个半死。郁南王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招式又刁钻又狠毒，会把人往死里整。于是大家也都不敢理他，什么时候瞅他清醒了，把房间略略收拾收拾，就待他从头开始新一轮的混乱。

不过看来今天这种政策是玩不转的，有人到钱庄来报告我说郁南王喝醉后撞破了头。我呆了呆：&ldo;你们不会给他包扎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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