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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第十日

昨天下船后，两人换了马车，继续往凌州方向走。

辛无漪又变回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似乎那一夜的一抹笑，一滴泪，都只是梦境而已，林晚舟心里大叹可惜，这样自己都没理由去亲近他了。

转眼已到午后，再往前走小半个时辰，傍晚前就能到落脚的小镇，林晚舟叼着一根糙，闷闷不乐地赶着车，车厢里面静悄悄的，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马车沿着山路缓缓走着，林晚舟心里盘算着到青山寺的时间，十根手指就能数得出来，他数得焦躁无比，忍不住一口咬断了嘴里的糙精。

路边忽然扑出一个庞然大物，林晚舟紧张地一勒马绳，马受了惊，前蹄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下砸到突然出现的胖老汉身上。林晚舟飞身跃起，抓着老汉向一旁闪去，不料因脚上还有伤，老汉又很胖很沉，身子一歪，两人摔了个狗啃泥。

车的帘子动了动，一只手掀开了布帘。

&ldo;别别！等一下。&rdo;林晚舟赶紧把胖老汉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况，因为有他挡在下面，老汉无大碍，林晚舟赶紧将衣摆上的土灰拍紧，整了整自己狼狈的样子。

&ldo;可以了吗？&rdo;马车厢里辛无漪低声问。

&ldo;可以了。&rdo;把最后一块土灰拍干净，林晚舟道。

辛无漪掀帘下车，对老汉道：&ldo;老汉家，怪我们赶路太急，没伤到吧？&rdo;

胖老汉不语，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忽然一回头，往林晚舟肩膀上一拍，压低嗓子道：&ldo;果然好眼光。&rdo;

&ldo;啊？&rdo;林晚舟一脸愕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胖老汉已经踮起脚，搂住了他的肩膀，挂着他，将他扯到一边。

&ldo;好眼光，原来刘姑娘这么漂亮。都乘你车了，有戏，有戏。&rdo;老汉挤眉弄眼，笑得满脸皱纹皱成个核桃样。

林晚舟还没明白过来，老汉又掏出一张纸，拍到他手里，低声道：&ldo;这戏票，本来是明天要带我家媳妇儿一起去看的，便宜你了，快，请人家一起去。&rdo;

林晚舟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两张纸，这哪是什么戏票啊，分明只是两张旧书页，破破烂烂的。他明白过来，这个老汉，多半是脑子不太好使。

也不用问辛无漪要不要帮老汉一把，肯定又是一句&ldo;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do;，林晚舟直接对辛无漪说：&ldo;看老伯穿得不错，应该是前面镇子的人，把他扔在这也不是个事，不如带他回去找他家人吧。&rdo;

辛无漪颔首，转身掀开了帘子：&ldo;老汉家，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rdo;

老汉看了一眼辛无漪，一个劲地摇头，道：&ldo;我都成亲了，跟别家姑娘乘车算什么事，媳妇儿要吃醋的，要罚我跪搓衣板的，我要坐前头。&rdo;

推让半天，老汉始终不肯上车，林晚舟无奈，只好让他坐到了自己旁边。

老汉一路都在絮絮叨叨，说些不着头尾的话，说自家媳妇儿等自己回家吃饭，要不是赶来给他支招，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林晚舟无奈，只能边赶着车边听着。

&ldo;等一下！&rdo;老汉忽然一声高呼，还没等林晚舟把车停稳，他便往下一蹦，跟一团灰扑扑的棉球一样，滚进了路边的糙丛里。

林晚舟赶紧跟上，只见高高的茅糙之后居然是一片野花丛，老汉乐呵呵地蹲在地上，摘了一朵又一朵，一边摘一边笑着念叨：&ldo;这朵好看，这多朵也好看，她准保喜欢。&rdo;看到林晚舟站在后面，歪嘴一笑道：&ldo;给你嫂子带，他就喜欢这个。&rdo;

其实这里长着的，不过一片寻常野花，颜色也不甚艳丽，但开得多了，竟也有几分趣味，林晚舟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汉乐不可支地摘花，忽然低头一笑，弯下腰，不时随意摘起几朵，拿到眼前看看，觉得有个别干枯残破得厉害，便挑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有一小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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