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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是刘处长研究生毕业那年,也是他参加工作第一年,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我不由苦笑,疑点越来越多,进展却没点起色。我说:“现在又冒出第二个和张越之有关的女人来了,她会不会和照片上的那女的是同一人?”
“应该不会吧,刘处长虽然只见到她背影,但感觉年龄不是很大。你看照片上的女人,就算当时才二十多一点,到1985年的时候也差不多四十多五十岁了,难道刘处长看到的是他们的女儿?”
我反问:“那他们看到刘处长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搬走呢?瞒了老婆又瞒女儿的存在,究竟在怕什么?真如照相馆老师父说的她是怪物?怪在哪啊?”突然心里一动:“不对!不止两个。”
我对大宝说:“前几天晚上在马路对面监视了几个小时的那人也是个女的,像个女学生。估计才十几二十岁,按你的推理,只怕是他的外孙女了吧。”
我现在很懊悔当时轻易离去,如果在附近好好找找,没准能寻到踪迹呢。细思起来张越之在青年、老年时代以及去世后三个不同时期都出现了女人,而且都是年轻女人,她们之间有没有某种关系?和罗布泊神秘之行又会不会有关联?
大宝呆了好几分钟,咬牙切齿:“我要去找到那个村子!”
我吓了一跳:“能找得到吗?”大宝说:“按刘处长所言,村子就在城郊,却离省城大学比较远。你看看,省城大学在城东,我家刚好在城西,周末我回家到处打听打听,说不定能碰到好运气呢。”
“那好!周末我们一起去。”我起身往屋外走,边走边说:“这几天我还想翻翻张越之那些书,也许里面真的会藏着他的秘密!”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罗布泊,裴儒林,张越之,伊容照相馆,各个女人背影,不同场景人物纷至沓来,变幻莫测。猛地里一个激灵,睡梦中翻身坐起,好像梦里想到了一个极其要紧的事,醒来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敢肯定梦里我一定是触到了一件极其要紧的、对整个事件有着重要影响的线索,这条线索是这几天来经历过的,却被我完全忽视了!我使劲拍打脑袋,想把它拍出来,但怎么也不行了。整个下半夜再也无法睡着,辗转反侧,想再进入梦里却再也想不起那件事了。
后面几天工作之余我一直和大宝在翻着张越之的那批书籍。书很多只能大致看看内容,根本无法从中查究细节,当然也一无所获。
好容易挨到周末,星期六依然是个阴天,不过没下雪了,我和大宝开着车在城西一带转悠,我们这样纯粹就是瞎转,不光城西,城北城南离省城大学都很远,好大一片地带,寻找一个村子中的一户人家,无异于大海捞针。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在网上下载了一张八十年代的省城地图,感觉上简单多了。但打开一看就傻眼了,省城周边城乡结合部标注的无数村庄几乎一半都是以铺结尾命名的,这也是本地地名的一大特色。
周末就两天时间,能走十个村就不错了,地图上不下数百个村庄,无论如何也跑不完,于是大宝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抓阄!
这办法真让人哭笑不得,但想到大宝在寻找伊容照相馆时的惊人好运,我觉得在毫无头绪的时候不妨一试。大宝闭着眼睛在地图上随手一点,我一看是一个叫下井铺村的地方。
大宝很得意:“看吧,我说我运气好吧,不但有铺,还有口井。”
我冷笑一声:“先别吹牛,看看最后结果才知道。”对应现在的地图,是一个名叫“兰花社区”的地方,我们发动车朝目的地驶去。
一个半小时后,我俩垂头丧气地坐车上抽闷烟。大宝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不我们再抓一次……?”我没好气:“滚吧,就你馊主意多,浪费我的油钱。”
我想起昨晚的梦,说:“宝儿,昨天我睡觉的时候,梦里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敢肯定是很要紧的线索,但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说这是咋回事?”
大宝说:“要不给你找个催眠专家试试?听说催眠对这种挖掘潜意识的事有奇效……”我打断他话:“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于是大宝就开始天马行空:“你看过《柯南》吗?我们把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好好梳理一下,任何细节都别放过,说不定会有奇效!”
我没好气:“可都梳理半个夜晚了也没什么结果啊……等等,柯南?对啊!要不来推理推理当年刘处长走的路线,只要抓住的信息多,说不定能推得出。”
大宝惊奇地上下打量我:“你?推理?老林,三十年了,我该重新认识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
我骄傲地说:“当然,你以为我没看过柯南吗?首先已经知道几点信息了:一,张越之租的农房门前有一口井。第二,刘处长是骑车出差,从省城大学出发能骑车一天内办完事回来的,距离说不近但肯定不会过于遥远,当然,当时汽车少,比现在城市里骑车的速度可能会快一些。第三,能骑车从那屋前过,至少说明这条路是乡村里的交通干道,绝不是山沟沟田边地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第四,大学学校派新人去出差,应该不会是教育行政之类的差事,和学术专业有关的可能性大,你能不能问到刘处长大学时学的什么专业,或者任教后执教的课程专业。”
我一番推理下来大宝的眼神从戏谑变成了由衷的崇敬,我很享受这种被崇拜的感觉,大手一挥:“去吧,把事情打听清楚后回来报我。”
大宝屁颠屁颠办差去了,十分钟后就反馈来了结果:刘处长大学学的是冶金专业,当年在省城大学也是冶金系的教师。我在老地图上城西北一带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省有色金属研究所。
再研究一下从省城大学去往有色金属研究所的路线,我发现最近的那条,有三个名字中有铺的村子,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大概率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结合现在的地图发现这三个村庄仍在城乡结合部,并没有完全纳入新城区。也就是说那地方很有可能多少还保留着当年的风貌。
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事不宜迟,立马出发。刚离开城市的油砂道路开上乡村的水泥路还不到十分钟,大宝就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老林,你看那。”
前方不远一个拐弯处,有一幢三个门面宽的破瓦房,看样子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屋门口晒谷坪里有口井,此时盖着水泥井盖,应该是已经不用了。开到近前又发现这瓦房已残破不堪,门朽窗破的样子是久不住人了,但紧挨着瓦房还有一栋装修不错的三层小洋房。
我把车停在了破瓦房前,旁边小洋楼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听到声音出门来看。乡下人说话随便不拘谨,这老人也不是无话的人,几句聊下来,老人便邀请我们进屋坐。堂屋中间摆着祖宗神主牌位,看得出主人姓申,牌位旁椅子上坐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正一个人傻痴痴地自言自语。
申老头叹着气告诉我们,老伴几年前开始老年痴呆,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我和大宝也是一阵唏嘘。他问起我们来意,我撒了个小小的谎,自称是省城大学的工作人员,前不久老教授张越之去世,学校要编辑教授生平事迹,听说曾在这附近居住过,于是过来探访探访。说着,我从手机里翻出张越之的照片,递给了申老头。
申老头一看马上说:“没错,这是张老师,老张啊,好多年前在我家租住过几年,怎么他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都好多年没看到他了,唉可惜了哇,他人挺不错的。”
我和大宝对视一眼心中狂喜,果然找对了地方,于是便仔细询问当年的详情。申老头眯着眼睛想了半天:“老张在我家住了大概有四五年吧,他是大学老师,我奇怪大学老师干么子到我们这偏僻的农村租房住,老张告诉我,他两口子都喜欢清净,城里环境太嘈杂不喜欢。”
“两口子?”我马上顺着这句话问:“怎么他还带着老婆住在这里?”
“是啊,你们年龄小,应该没见过他老婆,长得挺漂亮的,就是不爱说话,很少跟我们说话。老张有工作,只在周末和寒暑假过来住住,跟我们说话比她都多的多。”我正要再开口,一旁老太太忽然发出了一阵神经质般的笑声,听起来极不舒服,笑了一阵像自言自语又像跟我们说话:“在说张家嫂子那,你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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