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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有人为他夜不能寐，渐渐有人为他相思成疾，然而这些他全不在意，唯一在乎的仍然只有赵珣。

在他满十六岁的那天，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赵珣吃干抹净了。回想起那一夜，他只觉美味无比。赵珣全无反抗之力，被他拖上了床，十七岁的少年身体修长而柔韧，带着些微的青涩，肌肤滑腻，令他爱不释手。那个晚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在赵珣身上驰骋，听着身下之人发出的低低喘息和不成调的呜咽，他控制不住地一口咬在了那光裸的脖子上。

赵珣发出了“啊——”的一声细微而急促的叫声，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将他的脸扳过来，深深吻住了他的唇。

他和师兄之间纠缠那么多年，却从未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鱼水之欢，如今总算能够双双享受到欲仙欲死的快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师兄魂魄不全，每次事后都只会呆呆傻傻地坐在床头，对他的调笑亲昵全无反应。

他心里想，容琛既然答应了他，总该做到吧？也不知那修补魂魄用的宝物找得如何了。

一年后，容琛找上了门，递给他一只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百株色泽碧绿的凝魂草。这种草只生长在幽冥地府的奈何桥畔，也不知容琛用了什么手段弄到的。

凝魂草的效果虽不及聚魂珠，但用于修补凝聚魂魄还是极有用处的。凌昭脸上露出个笑容，朝着容琛一点头：“行，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容琛犹豫了一下，开口：“晏止淮让我转告你，凌华仙君愿意与你共死，却未必会和你同生。”

凌昭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冷意慢慢从眼底渗出：“什么意思？”

“你和他虽有师兄弟之情，却也隔着凌门上下几十条性命的血海深仇。以凌华的性子，只怕宁可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晏止淮的声音从容琛身后传来，他竟不知何时也到了人间。

凌昭脸色阴沉，这是他与师兄之间的死结。只是过了几百几千年了，师兄都死过两回了，难道还要为这件事和他死磕到底？

“我与师兄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多嘴。滚！”凌昭恼怒交加，甩袖而去，晏止淮叹息一声，与容琛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东宫，一眼看到赵珣坐在桌前，傻傻地望着桌上跳跃的烛火。凌昭心情莫名地沉郁，手里捏紧了那只木匣——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师兄虽然魂魄不全，但对他全心全意地依赖，一旦他恢复了神智，会不会又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赵珣一抬头，看到了他，对他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昭……”

凌昭心内蓦然一软，赵珣除了爹和娘，就只会叫他的名字。他想要完完整整的师兄回来，想要师兄也这样叫一次他的名字。

他将凝魂草从木匣子里取出，整整一百株，熬成汁做成丹药，一天一颗能够服用三年。

三年后，他的师兄就能回来了。

转眼间三年过去，太子已年满二十。此时皇帝酒色侵体，神智昏聩。朝内奸臣当道，边境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这一切皆因凌昭所致。在他夺舍太子之前，皇帝虽算不上有为之君，却也无甚大错，堪堪能守住江山。自太子许他长生之诺后，皇帝便日渐昏庸，无心朝政，日日夜夜行那采补之术，早已气血两虚。一国之君如此荒唐，朝中自然奸佞横行，战事频繁，百姓苦不堪言。凌华神智恢复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和身为罪魁祸首却毫无愧疚之意的太子，他的师弟，凌昭。

一见他恢复神智，凌昭便欢喜地上前欲将他抱住，却被轻轻推开。凌昭脸色微变：“怎么，师兄昨晚还与我共度良宵，今日便要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说得露骨，凌华神色微窘，良久长叹了一声：“师弟，想不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他之前魂魄不全，心智蒙昧，看似呆傻，实则心内还抱有些微意识，只是苦于无法表达。及至后来吃了凝魂草所炼制的丹药，神魂一天天的稳固，神智也一天天清明，眼睁睁看着凌昭借着太子的躯壳，行魔物之事。虽从未食人生魂，却惯于挑拨人心，重用奸佞陷害忠良，将朝中搅得一团浑水，愈是天下大乱便愈是兴高采烈。

他知道这是魔物本能，何况幻魔原本便以人类的恶念与怨气为食。一个国家的灭亡也好，一个朝代的颠覆也罢，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一场游戏，人命在他眼里不过如草芥。

凌昭见凌华肯与他说话，又重新高兴起来：“我千辛万苦带着师兄从那混沌之地出来，为的就是这一刻。如今师兄魂魄已全，你我赶紧走吧，我替师兄找个清幽之地修炼，从此跳出五行外，脱离轮回苦，可好？”

凌华却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强占了别人的躯体，怎好意思还用这个躯体去求道，去修仙？”

凌昭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既然是镇国将军之子，便应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边境告急，求师弟许我快马一匹，让我与父兄会合，共退敌兵，以保国安。”

凌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我为你寻个凡人躯壳，不过是为了让你魂魄有所依附，你我求的是长生，何必理会这些俗世纷争，管这些凡人死活？”

凌华心平气和地看着他：“是啊，魔尊眼里凡人的性命本不值一提。”

只这一句话，凌昭立刻便想起了晏止淮对他说的那句，凌华或许愿意与他共死，但绝不会与他同生，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欠着凌门上下几十条人命的血债，凌华若能抛下这一切与他在一起，那就不是他师兄凌华了。

凌昭双眼泛红，咬牙道：“师兄，你想杀我报仇，又舍不得杀我，这些我都知道。你我已经死过一回了，究竟我要怎么做，师兄才肯和我在一起呢？是不是一定要再杀我一次，师兄才能解了这个心结？”

凌华低垂着头，心内也是挣扎茫然。当时凌昭要拖着他同归于尽时，他只觉是得到了解脱，没有辜负师门，也没有违背本心。可如今凌昭未死，他也借体还魂活了过来，难道与幻魔之间的一切便一笔勾销？便能同他双宿双飞自在逍遥？

“只要你一天还是魔物，你我之间便绝无可能。”凌华下定决心，抬头道，“且待我助赵家父子解了国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等我回来后，你我之间便做个了断。”

言罢，竟是转身便要出太子东宫。只听凌昭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师兄，若我愿意为你脱离魔道呢？”

凌华浑身一震。

“我愿为你重入五行之中，受轮回之苦，你凌门被我害了多少名子弟，我便许多少次轮回，赎回罪过，可好？”

“若是这样，师兄可愿原谅我？”

“可愿许我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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