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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旧巷深踏无还期（第1页）

正是初春的时节，柳枝都冒出了新芽，江南氤氲的雾气迎来了缠绵的春雨。

雨过后那静谧的小巷便回升了热闹与繁华。

那年，云京施家红灯红绸满挂，喝彩喧哗声不绝于耳。这是那位施大人迎了续弦，这续弦是林州吴家的，林州吴家世代为官，虽不曾有过位高权重，却世代仕途顺利。如今林州吴家，大房的老爷任五品太史，二房的也是五品，以三房的官最高，为四品户部郎中。而这位续弦吴氏便是这三位老爷的亲妹妹，因先前定了婚，而那位公子却不幸大病一场身亡了，乡邻更是传那吴氏克夫，这婚事便迟迟没有了着落。那年吴氏已年满二十了，亏得吴家三房与施渠父亲有交好，看小妹婚事一直耽搁，无奈委屈求全望施渠父亲迎娶吴氏为续弦，施渠父亲不好拒绝，便应了。

施渠那年刚四岁，该稚气未退。她看着满院的奴才奔来走去，好似一个个忙碌的田螺姑娘，她也知道，那是父亲大喜了。她穿着一袭桃花百褶裙，显得俊俏又可爱，可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的母亲自她两岁便归西了，她那时太小，母亲于她，是一个严肃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接受这样一个突兀而来的“母亲”。

“小姐，小姐！快回房吧，快吧。”知雀是施渠的贴身婢女，自小一起长大的，知雀比她大了七岁，今年有十一了。她慌慌地跑来，好不容易才寻到施渠，拉着她便要回房。

“知雀，父亲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要母亲了？”我睁大双眼，面无表情，只用轻轻的音调问她，却比哭腔还令人扎心。

知雀也愣住了，知雀只知服侍人，其他，她都不知道。她只扶上施渠的肩，露出淡淡的微笑，安慰她说：“不会的，小姐尽管放心，快跟知雀走吧。”

施渠半信半疑跟她走了。

后来，吴氏进了施府，待施渠也还好，事事虽不紧着施渠那儿，却是事事照顾着。

可奈何啊，终有事是不顺心顺意的。

当时，施渠十二岁。正是夏日，荷塘里的荷花个个儿都绽开了瓣，好不热闹。小鱼儿也闹着冒出水面，好生活泼。吴氏正在荷塘边喂鱼，那时，她怀孕了，是第三胎了，第一胎是个女孩，叫施祈，今年八岁，第二胎是个男孩，今年七岁。施渠当时正与知雀玩呢，巧的是吴氏正巧走了几步，施渠一下撞着了吴氏，吴氏便跌入水中。吴氏的胎气本就不是多稳，又受了一撞还跌入水里受了冷气，就这样落了胎。吴氏本也觉得施渠是无意的，可经过下人的几番念叨，便也觉着是施渠母亲的旧姐妹三姨娘赵氏给出的主意。

从此以后啊，吴氏便很少给施渠好脸看，施祈也受着下人嚼舌根对施渠越发尖酸刻薄。好在施渠父亲对施渠还好，又有同胞兄长施道成和老夫人照应着。可虽然施渠受着照应，但是那些下人都是势利小人，当着施渠面不说什么，还尊她是嫡出的小姐，背后却做小动作。施渠不怪父亲，她不怪。施道成是当今太子的伴读，往后太子登基，施道成将是风光无限，因此他在施家地位不可撼动。可施道成不常回家，一月回来两三次，那些时日便是施渠过得最开心的时刻，她不敢告诉兄长，也不愿告诉兄长，一是怕兄长担心；二是怕兄长真为自己出头，真处理起施家的奴才，也是个麻烦事；三是施渠也十二三了，在府里最多再过个两三年就嫁人了。靠着施家的权势及施道成，定是委屈不了施渠。

吴氏倒是并不苛待施渠，只是那些下人和施祈罢了。施祈幼师在吴氏面前待施渠不好，吴氏也会斥责施祈。施渠不怪吴氏，她不给自己好脸看，大就是因为自己失了孩子被下人蒙蔽，却也没苛待施渠。

日子过着过着，施渠便十五岁了，已行过及笄之礼了，由老夫人亲自主持的，取字窈窕，是为心灵仪表兼美之意。

施父和吴氏也在张罗着施渠的婚事。吴氏近日对施渠也没那些难看的脸，她如今成熟了，也不轻信那些下人了，只是失子之痛仍不绝于心，却也看得开了。

媒婆遵着吴氏的意寻了几位好人家，都是士族子弟，且都是嫡出。吴氏近日总拉着施渠问她意见，施渠实在是烦心。

可是啊，没过一个月，烦心事又来了。

宫里传了话，为太子与各王爷采选，要七品以上官员家里的适龄女子入宫采选。以林州施家这身份，上边的官尹定是会向施家索要名单的。

如今林州施家，先夫人永州李氏诞长女，便是施渠，年十五；次女，三女均为庶出，是入不了眼的；四女便是施祈，地位也等同嫡出了，不过今年才十一岁，五女，六女均是吴氏所生，年纪都还小。

这施家适龄且适合的也只有施渠了。施渠再是无奈，也只得承了这命。她知道她这一入宫，顶的是林州施家的名号，她的命从此就和施家牵在一起了。

“渠儿，明儿我带你去千琦坊做几件衣裳，再去翠华阁请店家做几支首饰。如何？”吴氏满心的欢喜，脸上一直挂着笑，就像少女那般清纯，优雅。

施渠也微微露出了笑，眼神在躲避，说:“都听夫人的。”施渠从未叫过她母亲，都是以夫人相称。因着施渠是原配之女，是嫡女，对着这继妻称夫人也不逾矩，所以便没人好说什么。

“那便好了，就在这里一起用午膳吧，往后见面的日子就少了。”吴氏会心一笑，拉过施渠的手，随和的说着。

“嗯。”施渠也不知说什么，便木木回了句。

两人转了身便去了餐室，施祈和三子施道远，五子施道平及另外两个女儿已经坐在那里了。

施祈一瞧见是施渠，脸色蓦然变得不好，张嘴便说：“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施祈！这是你的嫡姐，你该尊敬她！”吴氏少有在施渠面前露出这般生气的面色，她瞪着眼看向施祈，手指着施祈，一副恨铁不成钢。

“母亲，她可是害了你的孩子！”施祈理直气壮地出口，毫不在乎影响。

“莫要听那下人的胡话！”吴氏怎会不气，她这当家主母竟管不住下人的嘴，真真儿打了她的脸。

“母亲，难道桃芝说的还能有假？”施祈还是那副样子，不依不饶，嘴边把不住。

“夫人！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婢子还算是聪明，知道自己惹了祸，便忙跪下认错。

“那便拖出去打死，以后谁再多嘴，同桃芝一样！”吴氏一语吓坏了整屋的人，施祈也不敢说一句。

“施祈，这话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往后连累的就是整个施家！”

这顿饭，吃的施渠极不安心。她觉着，入了宫，大概也是这样吧，或许，比这更甚。想到这儿，她更加小心翼翼。

第二日，吴氏便在全府主子下人面前下了意，当年吴氏轮落胎一事，乃是自己不小心落了湖，施渠不过正巧撞见，还说若是谁再编造那莫须有的闲话，便拖出去打死，还将桃芝的尸体展示了番。

慢慢的，柳枝都露出了芽，春花灿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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